苏木槿福了福身子,“谢谢诸位乡亲父老,今日这事,我不会再姑息了。泠月姐姐,去报官。”
“是,姑娘!”安泠月欢快的应了一声,抬手招过一个伶俐的伙计,那伙计跑的飞快,一眨眼就朝县衙跑去。
张氏与苏连荣一见,慌了。
“三丫头,这事儿不赖我们,是苏海棠说的,是她说的让我们来这十文饭馆闹腾的……冤有头债有主,你要告官去找她,跟我们无关的!”
张氏说着,腿脚麻利的爬上了牛车,拍着牛屁股,“驾!驾!”
众人哄堂大笑。
“这娘们儿牛马不分啊……”
“哈哈……”
苏连荣直觉丢脸,扔下张氏与车板上躺着的苏芙蓉,一个人推开人群溜了。
张氏赶不走牛车,急的大叫,一回头,苏连荣早不见了踪影,一时又急又气,也想跟着走,可又不能丢下自己闺女,脸色乍青乍白的。
不多会儿,伙计带着衙役过来,张氏还在拍牛的屁股,衙役一见,都乐了。
“苏三姑娘。”
苏木槿朝几人点点头,“有劳几位衙役大哥。云伏,你跟着衙役大哥们去一趟,将事情经过仔细说清楚,不许添油加醋,只管照实了说。”
云伏看了一眼跟在一旁的蓝遗,躬身应,“是下,姑娘。”
衙役笑着点头,赶着牛车,带着叫嚷不停的张氏走了。
十文饭馆的熟客有些跟去县衙看热闹,有些热热闹闹的进去继续吃午饭。
苏木槿与安泠月回了宅子,没多久,云伏回来复命。
苏木槿听了经过,愕然失笑,“苏芙蓉爬了李彬的床?被李家新进门的少奶奶打了一顿?”
云伏点头。
“姑娘,这大房的两个女儿怎么都学人家爬床?当人小妾有什么好的?”安泠月撇撇嘴。
苏木槿笑,“许是觉得李家有钱,当小妾也好过嫁给普通人过苦日子好罢。”
安泠月想了想,点了点头。
大房夫妻被苏海棠当了枪使,没讹到银子,反而进了趟县衙,心里窝了一肚子火,回到十八里寨,会饶了苏海棠才怪。
她表示,有些期待他们狗咬狗。
张氏何止窝了一肚子火,她觉得自己被耍了,骨子里那点傲气怎么能允许?是以,她苏家都没回,直奔村头的篱笆院。
“苏海棠,你个小贱蹄子,你给我滚出来!”张氏从牛车上跳下来,撸起袖子冲进了篱笆院。
苏海棠正坐在破旧的桌子旁画着什么,听到张氏的声音,手下一歪,画好的草样从中间被一条粗重的墨迹砍成两半儿。
她皱了皱眉,心中暗暗骂了两句,站起身,从微开的缝隙间看到气势汹汹的张氏,眉头拧了拧,走了出去。
“大伯娘,你怎么……”来了。
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迎面而来的张氏一巴掌扇了过来,苏海棠眼神一冷,身子猛的往一旁挪了挪,张氏一巴掌落空,人尖叫一声,朝地上扑去。
苏海棠眼见着她栽倒,径直往后退了两步,才冷声道,“大伯娘想干什么?”
张氏栽了个嘴吃泥,从地上爬起来,还要动手打苏海棠,“你这个小贱蹄子,不是你出的馊主意,我们今儿个也不会出那么大丑!现在,银子没要到,我们还进了趟县衙……”
“真是有够蠢笨的……”苏海棠撇撇嘴,不屑的看了张氏一眼,冷笑道,“你们没要到是你们没本事,与我何干?”
“不是你我们怎么会丢人丢到县衙里去……”张氏咆哮,叫嚣着扑了过去。
苏海棠哪里会让她得逞,身子左闪右闪,最后实在不耐烦了,一把抓住张氏的手腕,将人往前一搡,张氏惊叫一声,再一次趴在地上。
然后,不等她起身,苏海棠一脚踩了上去,正踩在她后背心处。
张氏哎呦一声,扭头大骂苏海棠,“你个死贱蹄子,你想干什么?还不快滚开。”
“大伯娘,你生什么气?”苏海棠突然半蹲下去,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踩在张氏背上的那只脚上,张氏疼的连声哎呦,“苏海棠,你快起来,疼、疼……疼死我了。”
“疼就对了。”苏海棠突然噗嗤笑出声,“我踩你,本来就是要你疼的啊……”
张氏一副你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
苏海棠拍拍张氏的头,张氏气的肺都要炸了,张口就要骂小贱蹄子,可后背心传来钻心的疼,又不得不忍住,“你、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件事,我不追究了还不成吗?你快把脚拿开……”
“大伯娘不追究了?”苏海棠问,眉眼间笑意盈盈,偏诡异的让张氏后脖子发凉。
张氏连连点头,“不追究了,你给我们出主意,本来是一片好意,我们没本事要不到银子,不关你的事儿。”
苏海棠挑眉,“还有呢?”
“还有……”张氏不解的看着苏海棠,片刻,恍然道,“你放心,这事儿只有你知我知,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苏海棠看了眼茅草东屋。
张氏了然,“也绝不会告诉你爹娘的,大伯娘发誓!”
苏海棠笑眯眯的拍了拍张氏的头,“乖。”
张氏骇然的瞪着她,苏海棠脸色一沉,张氏忙垂下头。
直到深一脚浅一脚的出了篱笆院,坐上牛车,回了苏家,她还有种恍惚不真实的感觉。
那、那是苏海棠吗?
笑的那么瘆人,好像前一刻笑着,后一刻就会要人命一样。
她虽然知道在篱笆院内,苏海棠不会杀她,但当时那种感觉是真的感觉到了苏海棠眼底的杀气。
张氏浑身抖了个激灵。
苏连荣拍了拍她,“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张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跟他说他也不会相信,还会觉得她疑神疑鬼胆子小,还有,这男人关键时刻居然自己偷跑,她忍了一路!
“苏连荣,县衙来抓人时你跑哪去了?”
“我……我能上哪去?我那不是被人挤出来了吗?”苏连荣没好气的反驳道。
张氏哈了一声,张嘴呸了他一口,“我信你娘的腿儿……”
大房夫妻在屋里你抓我挠,谁也不让谁……
苏海棠扑打了下衣裳,回了正屋,先去东屋看了眼还在沉睡的沈氏,才放心的掩上门,回了自己屋,看着被墨弄脏的草样,眉头皱了皱。拿起团成一团丢到一旁,又重新铺开一张纸,继续小心的描画起来。
东屋,沈氏听到两道掩门声,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