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她是不是还那么恨他,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带着他的孩子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他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把他这个人抛掷到记忆的角落了。
他更不知道,为什么她哥哥醒来这么多年她还没有出现。
所以他甚至不知道——她是活着,还是没有活着。
最后一个念头浮现出来时,他脑子里的本来就紧绷的弦终于在盛怒之下全部断裂。
他动手,顾南城不还手,情况可想而知,在场的两个女人都被吓坏了。
晚安刚想过来就被保镖拦住了,她抿着唇怔怔的看着,唇上的血色都被她咬得没有了,眸底情绪是克制不住的涌动。
还是没有保镖阻拦的陆笙儿冲了过来,死死的抓住他要再挥下去的手臂,一个巴掌用的甩了过来,冲他歇斯底里的尖叫。
她说了些什么,在明亮的光线安静的空间很清晰,每一个字他都听清楚了,但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消化,直到最后一句——“我倒要看看,你要为一个永远不会出现在你视线里的女人,跟我耗上多长时间!”
理智荡然无存,杀意瞬间蔓延在胸膛间,他甚至想掐死在他耳边尖叫说她不会再出现的人。
视线突然变得恍惚,大脑失重,尖锐的情绪要冲破克制的底线。
呼吸一下比一下粗重,紊乱,暗色的眼眸几度翻滚最后几乎变成血色,频繁的失重跟眩晕让他几乎要站立不稳,于是无意识的搭在了顾南城的手臂上。
如此明显的异样,顾南城自然发现了,他脸色一变,不顾身上的伤起身扶住他。
他看到被保镖拦住的女人,慕晚安烫的卷曲的长发垂到腰间,她的眼神是在落在顾南城的身上,视线恍惚他分辨不大出来她的眼神代表什么。
当杀意跟慕晚安重叠在一起时,有些不属于他记忆的对话冲了脑海。
我听说你在片场差点把晚安掐死了?】
你再伤我身边一个人,就直接把我弄死处理成干尸,这样的话你就能永远跟我在一起了。】
没有场景,没有画面,只有声音。
是冷冰冰的,恼怒的,不满的,属于她的……他想念的声音。
额头上的筋脉始终跳动着,彰显着极度可怕的忍耐,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但已经平静下来了,“去别的地方。”
他面无表情,但看上去比不还手的顾南城还要狼狈。
情绪起伏过于庞大,消耗人的精气神,何况刚才的忍耐更是耗费他的精神,率先走出别墅后,顾南城很快跟了上来,一把拉住他快步走到车旁拉开车门推着他坐了上去。
顾南城什么都没说,开车带他离开。
直到黑色的轿车开出了别墅区,他阖上眼疲倦的开口,“南城,”男人的嗓音极低,像是在喃喃自语,“你说,是不是他把她藏起来了?只有他有这个本事把她藏起来,不被我找到,也不被盛西爵找到。”
顾南城闭了闭眼。
希望这种东西如果被剥夺了,他到底是会重新开始,还是会被彻底的毁掉,这个问题从晚安说盛绾绾死了开始,他就一直在思考。
盛西爵醒来这么多年了,盛绾绾没有道理这么长时间避自己的哥哥不见,他也明明知道盛西爵所花费的功夫不比他少,但他似乎从来不去面对——她已经不在了,这么一个显而易见的可能。
当初老教授说只有时间才可能慢慢的让他接受,但五年都快过去,他非但没有要接受的意思,反而越陷越深。
“我刚才……听到她说话了,不是跟我说话,”副驾驶上的男人依然闭着眼睛,深寂而寡然寥落,声音低得像是自言自语,“她问我是不是掐了晚安……她警告我不要伤她身边的人……”
他睁开眼,声音沙哑恍惚,“她跟我说的每一句话我全都记得,她没有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顾南城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随即才低低淡淡的道,“她消失已经五年了,这五年你失忆的时间有多少?他藏着盛绾绾,整整五年,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他最多只有平均两个小时的时间跟她相处,你觉得实际?”
他本想说,你既然怀疑他那我派人盯着你,但话到嘴边他还是收住了,什么都没说。
五年前刚出事的那几个月锦墨的确经常不在,但当初他满心思都是晚安撞人的官司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他或者留心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