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娇声音顿住,目光在众家小姐夫人的面上环视一圈,落回到齐小姐脸上后方笑道:
“哟,好多人啊。”
她扭头看向冯氏,笑盈盈地道:“早知道大家都在此,我就不提那日的事情了。”
她话说得天真,但院中女眷早已将李月娇的话听分明,再听她这般说话,都暗悔自己不该跟冯夫人迎出门来。
她们哪儿能料到李月娇刚见面,就提起两家前儿的冲突?
如此尴尬的事情,是她们可以听的吗?
但镇北将军夫人来了,冯夫人都亲自迎出来,她们真若坐着不动,也不是个礼啊。
冯氏更没想到李月娇先提了此一桩,还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当下只觉尴尬极了。
她即为当事人,想得比别人更多一层。
刚才李月娇的话上听在有心人耳中,便是“镇北将军因军法严明才得罪了郡守,镇北将军不但怕郡守夫妇,还要怕郡守那非官身的儿女,才让夫人送上贵礼说和。”
这话若被传实了,他家的那几万亩地,就白费了。
想着,冯夫人再看身边婆子捧着的盒子都觉棘手,来不及细想李月娇是卖蠢还是真蠢,只能当众再度施礼赔笑道:
“夫人,小儿小女言行无状,冲撞了夫人,自然该受些教训的。小妇人教子无方,又如何敢忝受此等厚礼?”
李月娇再次阻拦了冯氏的行礼,和气道:“夫人言重了,岂是齐少爷和齐小姐冲撞了我?是我多事罢了。只是他们男人的事情,我哪儿敢劝呢?才在今日来给夫人贺寿的时候,和夫人念叨念叨了。”
说着她,她看向人群中的齐小姐,招手道:“瞧瞧,齐姑娘别是还生我的气吧?”
李月娇笑得越开怀,齐小姐的脸色便越青,只得挪步过来。
冯氏被噎得难受。
李月娇好像不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什么不能当着人说,甚至仿佛只要她们还要继续为此事辩白下去,她就能把话题绕在此事上,无休无止。
偏位有尊卑,李月娇又字字句句都是谦语,再不合时宜,她也只能僵着笑容应承:
“夫人倒说得妾更不好意思。嗐,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吧,外间男人的事情,妾也不爱管,不敢劝的,因此今日妾只管和夫人听戏说笑,不说其他。”
她说着,对已经蹭到自己身边的齐小姐道:“芷丫头,还不快见过世子夫人。”
齐二小姐,闺名齐芷青。
齐芷青可没有母亲那样多的心思,只在心中恨李月娇方才的话,可当着人,她又不敢真的对李月娇无礼,只得忍气对着李月娇蹲身施礼:
“小女见过夫人,那日在街上,是小女冲撞夫人了。”
冯夫人眼前一黑。
这傻丫头,怎么还说?
“齐小姐快免礼,”李月娇乐得她继续提此事,已经亲手去讲齐芷青扶了起来,笑着看她,“都说了,齐姑娘没有冲撞我的,倒是我那日累得齐小姐没了好车呢。”
她说着话,还褪下了一个金镯子戴在了齐芷青腕上。
“这个是我赔你马车的,就别委屈了。”
冯夫人忙道:“夫人,这怎么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