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史书里写的汉高祖似的。
但身为女子,李娇儿是真心敬佩杜昼,也羡慕他的亡妻,得了丈夫全心全意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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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娇儿的万般念头,不过一闪而过。
而杜昼看见是李娇儿,一愣之后忙笑着颔首回礼道:“看来我没记错,此处果然是侄媳娘家的产业。只是这个时候,侄媳怎会在此?”
秦乐和伙计们听了二人的称呼,立刻明白了——原来这位是世子家的亲戚啊,那怕也是钟鸣鼎食之后、书香门第之家。
秦乐立刻招呼伙计给杜昼倒茶,又让人招呼杜昼的两个小厮歇脚、吃茶,还对李娇儿道:
“小东家与这位客人,往雅间坐吧,站着说话多累啊。”
对外人的时候,秦乐对李娇儿的称呼都变了。
杜昼忙谢了秦乐的热心,道:“不必如此,我如今要搬到京郊居住,因此才想到京中的铺子里转转,订做几样家具。既然这儿是侄媳的买卖,那想来东西不会错,便在此选定吧。”
李娇儿更觉意外了,问道:“表叔要搬到京郊住?是哪里?可去府中见了郡主?”
她虽然好奇,但语气很平常,带着恭敬,很好地拿捏了与不太熟的长辈说话的态度,
毕竟她和杜昼不熟,只与他的故事熟悉。
不过李娇儿长得漂亮喜庆,又爱笑,只要不是对她怀有偏见的人,和她说不过几句话便会觉得亲近。
杜昼这等隐居之人,也是如此。
因此他看着李娇儿,年轻的脸上,笑意都慈和了起来。
“我刚入京,还未及到侯府。”他摇摇头,从袖中将个图纸取了出来,“我留京居住之事连好友都未告知,而若郡主知道了,张罗起来,只怕满京都知道了,再等一等吧。这是我那陋室的内外布局,要整理添置的可不少。”
伙计忙接过图来,递给李娇儿。
李娇儿打开粗略一看,心中便有数了。
可真是陋室了,瞧着这位表叔入京来,除了些黄白之物和少量古董陈设,最多的便是书了。
李娇儿又将图给了秦乐,笑道:“我晓得了,重要的还是表叔带来的那些书,这可得现场丈量了,方能做得细致,不知表叔住在京郊何处?”
“在青庄向东的二里之外,”杜昼解释道,“那里离着盘山最近,有一处泉眼,还有一棵梧桐树,我很喜欢。”
店里众人却一起怔住。
怎么是青庄?那儿不但地方小,土地不丰,还是朝廷羁押犯官之后的地方,且乐户、优伶、娼家等不许在京中住的人,也都选在那儿居住。
端得不是什么好去处。
偏杜昼说起来的时候那样自然,才让众人一时不知该怎么评论。
李娇儿一怔之后,倒更欣赏杜昼的为人了。
外物不侵,随心使然。
她点头咱道:“表叔果然是隐士之心,侄媳晓得了,此事就在小店身上。”
“多谢侄媳了。”杜昼一拱手,态度更是彬彬有礼。
秦乐在旁看着,心中更生感慨:此人竟然真是薛镇的表叔?
看着比薛镇有礼多了,待李娇儿也好。
她心思纯正,又向来护短,总是谁对她的人好,她就对谁好,所以瞧杜昼特顺眼,只是她受不了他们文绉绉地说话,忙插嘴道:
“好了好了,买卖的事情,这位表叔如此客气做什么?小店可没说不收钱的啊。”
一句话,说得杜昼哑然,转而笑了。
李娇儿更没忍住,掩嘴笑出了声,嗔怪道:“师姐。”
杜昼听见,忙对着秦乐也是一礼:“原来是侄媳的师姐,有礼了。”
“差着辈分呢,可不敢当,我是这家的四掌柜,都是夫人抬举,再唤我一声师姐,”秦乐忙不迭回礼,将手中的西施壶递给旁边的伙计,将那图纸袖起:“也不用别的师傅了,就我带人去吧,今儿下晌就去,瞧着客人也不是个急性子,既然要雅致、舒服,总得一个月的时间,保管让客人满意。”
杜昼颔首,态度依旧谦逊和气:“如此,就有劳秦姑娘了,工钱料钱只与贵店中平时一样即可,姑娘也说了,买卖的事情,不能客气。”
“客人果然是明理的人。”秦乐道。
只是他们这边商量买卖商量得快乐,外面却有人看得不爽了。
“阿姐,瞧她,果然是工匠之辈,酸气。”一个穿粉的小姑娘,对着另一个少女,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