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世事难料,他没想到,一直被他看作是蠢妇的苏沉鱼,居然会因心中的那点子嫉妒而对素素的尸身下那般毒手。
他一个君王,当初亲眼看着寒素死在他怀里也就罢了,如今竟连他死后给他留下的唯一一点念想都保不住,赵天南当时真是恨不得生生掐死苏沉鱼。
如今,素素已经落了个尸骨无存的凄惨下场,那他百年之后,又能有何人陪伴在侧?
这样一想,赵天南早已修得寒暑不侵的心无端就有几分悲凉。
然后,他突然就想起了那个被他怀疑是寒素的凤止歌。
微微一顿,他道:“派往湖州的人,可调查到了什么?”
说话之时,他想起那天与凤止歌见的那短暂一面。
自那天的见面之后,他不仅向身边的死士下了击杀萧靖北的命令,同样也遣了人去湖州调查凤止歌这些年的事。
只不过,他的死士不仅没能杀得了萧靖北,还被萧靖北杀了将尸首挂于城门处,那么些费了大量心血才培养出来的绝对忠于皇家忠于他的死士,就这样死于萧靖北之手,赵天南心里的痛简直无法形容。
偏偏,他还只能生生吃了这个哑巴亏,咽下自己种下的苦果。
听赵天南有此一问,林公公垂下眼,恭敬地回道:“回皇上,派往湖州的人还未归来,毕竟威远侯府当年发生的事已经过去许久,一时查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是再所难免。”
事实上,并非赵天南派去的人查不到任何消息,威远侯府在湖州扎根二十年,既然存在过自然就会留下痕迹,以赵天南手下人的本事,要查出些什么自然不会太难,甚至于关于威远侯府以及凤止歌早些年的消息早就送到了林公公手里,只是被他使了些小手段瞒下来了而已。
林公公自然知道,他不可能永远将这消息截在手里,不过,能多给皇后娘娘留些准备的时间,当然是好的。
听了林公公的回答,赵天南也没有半分怀疑。
细数他身边的人,若说有一个人能得他全部的信任,那这个人必定是林公公无疑,早些年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林公公是寒素派到他身边的探子,可是寒素都死了这么多年,林公公这二十几年的忠心不二,已经足够证明他的可信。
心里涌起阵阵烦躁,若不是林公公还在面前,赵天南指定就得忍不住这股子郁气在御书房里发泄一番了。
最近这段时间,他不管是做什么总是万事不顺,江南等地大旱,大批官粮被盗卖,还有如今因江南等地粮食减产而引起的灾荒,大武朝正是人心不稳的特殊时期,就连他派人下去查点事都这么久没有回音。
登上皇位二十几年,赵天南还从来没有如此不顺过。
强忍下心里的烦闷,赵天南再次吩咐道:“吩咐下去,让下面的人加紧查威远侯府以及那个凤止歌的所有事。”
赵天南心里既有些恐惧,又有些期待。
恐惧是因为他害怕这个凤止歌真的就是当年的寒素,他对寒素亦有一些了解,若不是有了万全之策,寒素是不可能如此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的。
至于期待……
赵天南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以他当年对寒素的所为,以及当年寒素临死前面上那了然的笑容,赵天南怀疑她早就猜到那杯酒里有什么样的玄机了。
就算凤止歌真的是当年的寒素,她既已经重回人世,以她的脾性,又怎么可能与他摒弃当年的种种恩怨重归于好?
更何况,她如今已经嫁人了。
而她的婚事,还是他这个做帝王的亲自下旨赐下的。
只要一想到凤止歌有可能就是寒素,赵天南面上就一阵阵的扭曲。
好半晌,他才将心里的思绪尽数压下,转而吩咐林公公道:“去把太子请来。”
林公公应了声“是”,转身下去请太子赵载存前往御书房。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赵载存就跟在林公公的身后到了御书房。
赵天南朝林公公望了一眼,林公公便极为知机的退出了御书房,并仔细将门关好,又亲自守在了外面。
待御书房里只剩下了赵天南父子二人,赵天南才抬眼看向赵载存,“太子近来身体可有好转?”
问这话时,赵天南的目光有些微凉。
因为宁妃当年的那一摔,赵载存生来便体弱,这些年被太医院上下的太医一起精心护着,才算是有所好转。
可是,在上次被身边的两名死士用慢性毒、药刺杀之后,也不知是休养不当还是那毒太过霸道,赵载存的身体便一直有些时好时坏的,惹得这段时间整个太医院上下都提心吊胆的,就怕太子出了什么意外,会让他们被皇上迁怒。
这样的恐慌之下,太医院的这些杏林国手甚至都开始迷信起民间所谓的冲喜之说来,就盼着太子这次大婚之后身子骨能康健些。
只不过,如今看来,他们的愿望到底还是没能实现,哪怕如今已经大婚了一段时间,赵载存的身体仍如之前那般时好时坏让人心忧。
赵天南想起自己这段时间收到的消息,心里的烦闷就又添上几分。
面对赵天南的问候,赵载存微微垂下头,低声应道:“多谢父皇关心,儿臣最近已经好多了。”
说这番话时,赵载存隐于袖中的双手,都不由紧紧攥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