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止歌见状便知寒老爷子心里的那口气算是消了,她笑嘻嘻的又拈了一颗杏子送到寒老爷子嘴边,“父亲请用!”
寒老爷子斜了凤止歌一眼,但到底还是张了嘴。
凤止歌面上笑意不减,不知是不是方才吃的那枚杏子没熟透,她心里却莫名的有些酸涩。
她的父亲,从来都是这般,不管她想做什么事,都无条件的包容于她。
往寒老爷子那边靠了靠,凤止歌将头轻轻靠在寒老爷子的肩头。
在她还是寒素的那三十年,她其实很少与寒老爷子做这般亲昵的举止,印象之中也就三两次罢了,但她如今都还隐隐记得,当年她颔下的肩膀宽厚有力,并不似如今这般干瘦薄弱。
不知不觉,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凤止歌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也许是先前在威远侯府便已经因慕轻晚而有了些感慨,她今天的情绪好似特别感性。
“父亲,”她将头往里靠了靠,“您不想问问关于那指婚的事吗?”
寒老爷子偏头,一双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抚着凤止歌头顶柔软的发丝,“素素要是想说自然会说的。”
在凤止歌进来之前,寒老爷子其实很是反对这桩婚事,甚至还打定主意,在凤止歌来了之后就算是利用自己父亲的身份,也得让凤止歌将嫁入安国公府的念头给打消了。
可是,在凤止歌来了之后,短短的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却又改变了主意。
他的女儿,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不是普通闺阁千金所能比拟的,比起那些如菟丝花般只能依附于男子而活的女子,他的女儿做任何事都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完全不用他这个做父亲的来操心。
有个这样的女儿,虽然会让做父亲的他少了几分为女儿操心的乐趣,但细细想来,更多的,却是自豪与欣慰吧。
寒老爷子没有追问,凤止歌却主动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她先是说了自己与萧靖北的那些渊源。然后又道:“父亲,我娘若是不见着我成亲,只怕这一辈子都是不会安心的,总归只是成个亲,如果这样便能让她安心,也并无不可。而且,安国公世子那个人……”
想到萧靖北在她面前的糗状。凤止歌微微一笑。
寒老爷子却是将凤止歌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与其将来嫁个陌生人,还不如顺势选这个认识的,对吧?”
寒老爷子如此了解自己的女儿。根本就没问出什么凤止歌是不是倾心于萧靖北了这种话。
凤止歌轻轻点头。
她之所以打算应下这门亲事,只不过是想着,既然已经有了这指婚,对方又是个自己熟识的人。自然比嫁给一个陌生人要来得好。
虽然她做出这个选择并非由于什么****之类的原因,但她也并不讨厌萧靖北。对凤止歌来说,这一点可不容易。
“父亲不用为了担心,您是知道的,什么****婚嫁从来都不在我的眼里。当初若不是……”凤止歌说到这里,又想到当初的事本就是寒老爷子的心结,便打住不提。“如今既然决定了要成亲,只怕将来还会生个外孙或者外孙女给您玩儿。”
寒老爷子闻言便又拍了凤止歌一下。
“什么生个孩子来玩儿!”
话虽然这样说。寒老爷子心里却不由顺着凤止歌这话往后想。
这二十几年来,他一直守着寒素当初留下的那句话,但其实在他心底,也是将再见女儿一眼当作了一种奢望。
如今原本的奢望不仅变成了现实,还有可能看着女儿生儿育女……
也许,多添两个粉嘟嘟的小娃娃,还真的不错?
这样一想,寒老爷子便不自觉的便对不知道在哪的外孙或外孙女期待起来了。
寒老爷子也是有孙辈的人,不仅孙辈,便是重孙也都抱上了,但无论是孙子还是重孙,在未出世时,却也从没让他这般期待过。
如此,便可以看出寒老爷子心目中,凤止歌的地位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凤止歌便发现,无论她说些什么,寒老爷子都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显然将心思全都放在了凤止歌随口一说的那外孙外孙女身上去了,直看得凤止歌满头黑线。
又陪着寒老爷子吃了几枚杏子,凤止歌便告别了仍在遥想外孙及外孙女的寒老爷子,回了威远侯府。
回到流云阁,凤止歌喝了口丫鬟们送上的热茶,这一连说服了慕轻晚与寒老爷子两人,还真是口渴得紧。
不过,才将茶盏搁回桌上,李嬷嬷便又进来禀报道:“主子,鸣祥少爷来了。”
凤鸣祥如今已经是威远侯了,但李嬷嬷对他的称呼从来都是“鸣祥少爷”而非“侯爷”。
圣旨到时,凤鸣祥还在当差并不在府中,所以他也是直到回了侯府才从下人口中得知了凤止歌被指婚一事。
根本来不及想其他事,凤鸣祥便这样闷头冲到了流云阁。
直到流云阁的丫鬟进去禀报了,凤鸣祥才意识到自己此举的不妥之处。
在这个年代,即使是亲兄妹,也有七岁不同席之说,他一个已经成了亲的兄长,冲到内院里妹妹的院子里,实在是有些不成规矩。
凤鸣祥心中颇为懊恼。
自那日与凤止歌谈过之后,他其实也将凤止歌的劝诫放在了心上,这些天更是努力让自己不要再多想,也像凤止歌所说的那般,想要全心待他的新婚妻子于氏。
这些天下来,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但这好些年的执念又岂是这短短时间便能尽数抹去的,是以在听到凤止歌被指婚的消息时,他仍觉得脑中一懵,待回复理智时,他便已经来到了流云阁外。
“侯爷,大姑娘请您进去。”
就在凤鸣祥暗自懊恼的时候,流云阁的丫鬟过来请他入内。
虽然他的表现有些不妥,但既然已经来了,若是就这样转身离开,凤鸣祥知道自己只怕也会心有不甘,稍犹豫了一下,便跟着丫鬟入了流云阁。
“哥哥。”
凤止歌将身边的丫鬟遣了下去。
待屋里只有两人时,凤鸣祥才觉得松了口气。
他看向凤止歌,眼底深处尽是不舍,“妹妹,皇上给你和安国公世子,指婚了?”
那“指婚”二字,凤鸣祥说得尤其艰难。
甚至,在问出这句话时,他心里还隐隐有着奢望,希望自己所听到的消息,只不过是下人们的口误。
只不过,就算再口误,又岂有人敢拿圣旨来开玩笑?
所以,凤鸣祥只听得凤止歌道:“是的,听说宫里已经传了话,让礼部择个吉日定下婚期。”
凤止歌并未说错,赵天南确实已经让礼部择婚期了。
当今皇上指婚,又由礼部择婚期,若是落在旁的闺阁千金身上,只怕会觉得这是天大的荣幸,但凤止歌却半点也不如此以为,所以她说这话时语气难免便有些淡淡的。
凤鸣祥听了她这语气,便只当凤止歌其实十分不喜这门亲事,心里竟在第一时间冒出喜意来。
“妹妹不想嫁给安国公世子吗?”没等凤止歌答话,凤鸣祥便又继续道,“妹妹若是不想嫁给他,就算是拼着被皇上责罚,哥哥也一定在皇上面前替你推了这门婚事!”(未完待续。)
ps:今天从娘家回来,虽然不是我开车,但坐了五个多小时的车也挺累人的……明天婆婆出院,过两天再把上个月的加更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