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而言,只知道祭拜的神明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至于神明的背景、相关的风俗,弯弯绕绕还真不见得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赤魟大人的神社在哪呢?”神谷又问。
“现在已经荒废了,是在镇子东面的那片树林里面。那边路不好走,天也黑了,小伙子你要想去看的话,明天再去吧。”
旅馆婆婆这样回答,还顺便给了善意提醒。
“我知道的,婆婆。”神谷川笑一笑。
“诶,说不定就是大栗岛太久没有祭拜过赤魟大人。赤魟大人发怒了,今年的渔获才这么差哩。”因为跟神谷的对话,旅店婆婆顺势这样感叹,然后又缓缓抬头,“那小伙子,你还有事吗?”
“哦,还有一个问题——婆婆,岛上那里的饭馆比较好吃呢?我过来还没吃过晚饭呢。”
“这个你算问对人了。从我这里出门,往东南边走,吉泽家的饭馆就在那边。今年的渔获收成很差,不过吉泽那里海螺和鲷鱼还是有的,他做的很好吃。”
“好的,谢谢婆婆。”
……
浅川半平,今年10岁,是大栗镇上小学的一名普通小学生。
他的爸爸和岛上很多男人一样,从事捕鱼行业。
浅川家的条件还算不错,起码在大栗岛上还算不错。
浅川半平从小就被家里人养得白白胖胖,比起其他同龄人稍显富态。
这天晚上,半平写完作业,洗漱过后就早早上床睡觉了。
海岛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小学生睡得都挺早。
浅川半平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和几个小伙伴在海滩上捉迷藏。
大人们总是三申五令,让孩子不要去海滩上玩,但这些小鬼头总是当耳旁风。
游戏开始后,半平躲在一块礁石后头。
躲了蛮久,当鬼的小伙伴还是没有找到他。
浅川半平一边等,一边百无聊赖地四下张望。忽然间,他看见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在距离他不太远的浅滩处,海浪在拍击黑色的礁石,溅起白色的浪沫。
有一片鲜红色的东西,在其中来来回回上下浮动。
几个来回之后,那鲜红色离海岸越来越近,并且缓缓直立起来。
浅川半平这才完全看清,那是一位穿着漂亮大红和服的老公公。
老公公有很长的白色胡子,站在沙滩上,海水滴滴答答顺着他鲜艳无比的和服朝下流淌。
“来。”
那老人朝浅川半平招手。
半平的梦到这里就暂时结束了,他在床上翻了个身,似乎是陷入了更深层次的睡眠。
但事实上,半平在梦境里的经历并不完全是假的。
两天前,他确实和几个小伙伴,在梦里的那片海滩,就是大栗岛西面的那片海滩上玩耍来着。
也是玩捉迷藏,也是躲在礁石后头。
不过后面发生了什么,浅川半平就不记得了。
两天前的那次捉迷藏,他昏倒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己家的床上。
是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发现他昏倒在沙滩上,及时通知了大人们。
没人知道为什么浅川半平会晕倒。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大人们只当半平是在沙滩上玩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脑袋。
为此,还把这几个小鬼头一顿臭骂。
都说了几次了,不能去海滩边上玩。
多危险啊。
“唔唔……”
床上的半平发出含湖的梦呓,又开始做梦了。
这一次,他依旧梦见自己在海滩上。
周围的环境很黑。
海滩上点着一丛篝火,热焰燃动,升腾得很高,直指向漆黑的天空。
像是要把天穹燎出一个洞来。
浅川半平就站在篝火的边上,身边被十来个大人围着。
那些大人的衣着看起来有些老旧,和当下的样式区别很大。
他们手拉着手,聚拢又散开。
为首的大人,嘴里还在时不时低语喃喃,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热……好热啊。
热到快融化了。
半平感觉到了不安,他接着篝火的光亮,朝着海面上望去。
漆黑的海水里面,有一团极其鲜艳的红色,在随着浪涛,不断上下浮动。
几个来回后,那红色离海岸越来越近。
变成一个穿漂亮和服,白胡子的老公公。
海水顺着他湿漉漉的红色和服朝下滴落,啪嗒啪嗒地晕开,鲜艳如血。
“来。”
那老公公朝着浅川半平招手。
半平迷迷湖湖就走了过去。
周围的大人们开始齐声低语,虔诚又庄严。
走近了以后,浅川半平看清了和服老公公的脸,是一位非常非常和蔼慈祥的老人。
老人抬手,揉了揉半平的脑袋。
然后——
嘶啦!
和服老人的脸和胸口,同时撕裂出一个血淋淋的大洞,一条条红色的中空腔管,从他的脸上、胸口蠕动出来。
腔管涌向半平,钻入他细嫩白胖的肌肤,拉扯出倒刺来,死死固定在其中。
咕都咕都。
那些赤色腔管蠕动,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停流淌。
从半平的身体里流淌到和服老人的身体里。
老人发出老迈但愉悦的低吟声,在他裂开的脸上和胸口,那些不断蠕动赤色腔管的末端,有一些白黄肥腻的流体朝下流淌。
“不要,不要啊!”
半平恐惧无比,嚎啕起来。
痛……好痛啊。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惊惧到漏尿的浅川半平好像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po~po~po~”
那声音很古怪,就像是有人在用力吸紧双唇,然后松口,让嘴唇弹开发出的声音。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浅川半平有一种感觉。
仿佛在如此恐怖场景中响起来的那个奇怪声音,离他很远,不属于当下。
就像是……
在他的梦境之外响起来的一样。
“po~po~p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