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着?还怕本官付不起酒钱?”杨钊感觉,这掌柜的明显就是瞧不起自己,外地人怎么了?蜀地口音怎么了,老子是官,节度推官虽然不大,那也是入流的官。
“哎呦,小的眼拙,不知道是官爷,但是小店这不是怕客官喝醉了,这账说不清嘛。”掌柜的赔着小心,虽然他这酒楼,背后也是有人的,但是没必要,真的惊动背后的主家,不也显得自己无能吗?
“啪!什么说不清,不就一点酒钱吗?你们是看不起本官吗?”杨钊想起之前因为官职低微而错失机缘,就心中不忿,一个酒楼的掌柜,居然也敢不给自己面子,七品官,很丢人吗?
“这个酒楼,是大理寺少卿武大人的产业,若是想要闹事,你自己掂量掂量。”坐在对面的年轻男子,放下酒杯,对着杨钊说道。
原本正要发怒的杨钊,犹如被一盆凉水浇个透心凉,大理寺少卿,应该是从三品,他怎么惹得起?
那一点点微醺,被吓得不翼而飞,这是长安,他一个外地来的从七品推官,还真的不够看。
“本官喝多了,多谢公子提醒!”杨钊赶紧伸手入怀,想要摸出钱袋来结账。
左右摸了几下,却是空空如也,这他么搞大发了,一个不好,自己要吃官司了。
当然了,只要回到住处,这点钱不过尔尔,但是眼下,好像要丢人了,至少对面那掌柜的,看自己的眼神就颇为不善。
“本官出来匆忙,钱袋不知去了哪里,一会你派人随本官回住处一趟便是。”杨钊露出一丝窘迫,屋漏偏逢连夜雨,面子丢光了。
“抱歉,这位、大人,咱们酒楼里,没有那么多人手。”掌柜的带着几分审视,吃饭不带钱的大人,算是什么鬼?
至于让人跟着,看这位的体格,一般人也跟不住啊,只能先堵在酒楼里了。
“那、不如你们派人走一趟,为本官传个话”杨钊很郁闷,难道自己堂堂节度推官,要被困在这个破酒楼里?刷盘子抵酒钱?
早知道就方才就不把下人都打发回去了,明明记得出门的时候,钱袋是在怀中的,什么时候就丢了呢?
一楼了角落里,朱建筹点了半只烧鹅,一壶酒,正吃得津津有味。
作为盗门翘楚,从杨钊身上摸走钱袋,简直一点难度都没有。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朱建筹缺钱,而是李琩的意思。
不错,这楼上坐在杨钊对面,身披貂皮大氅的,正是寿王李琩。
三日前,杨钊进入长安城的时候,李琩就知道了,派了人手盯着,今天才找机会接近。
至于貂皮大氅,倒不是为了炫富,而是韦思柔说了,身体大好之前,绝不能着凉,不穿好这貂皮大氅就不能出门。
李琩没辙,只能穿好了,为了身体考虑,喝酒也只是做做样子,大多都倒入了袖口里面的皮囊之中。
“掌柜的,这位大人不过一时不察,丢了钱包罢了,饭菜的钱,算在本公子的头上便是。”李琩起身,对着掌柜的说道。
他今日来,便是为了接触杨钊,算是提前烧冷灶。
这种人,等到发达之后,再想交好就难了,雪中送炭的情谊,足够对方铭记一生。
李琩所图甚大,必然在朝中要有人照拂,李林甫老奸巨猾,而且根据历史轨迹,没几年潇洒了,靠不住。
而这个杨钊便不同了,眼下尚未发迹,此时交好正当时。而且以李琩所知,这杨钊知恩图报,对于自己人,还是不错的,便是犯了大错,那也是极力维护的。
杨钊在后世的名声很不堪,安史之乱的很大责任,都背负在其身上,但是李琩知道,这都是为了替玄宗开脱罢了。
杨钊为相之后,与安禄山不睦,为何?是为了私利?根本不是,他位极人臣,已然不可能再进一步。
而且安禄山极力巴结杨玉环,认其为母,那杨钊就是其舅舅,这种关系,为何不睦?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杨钊知道安禄山有反意,极力想要打压对方。
说杨钊引起安史之乱,完全就是无稽之谈,安禄山包藏祸心,反是必然的。若非是杨钊的提防,任其继续坐大,只会将大唐拖入更深的危机。
当然,杨钊是好官吗?绝不是。任人唯亲,打压异己,搜刮好处,朝堂之上一片乌烟瘴气。
但这是杨钊一个人的责任吗?现在的朝堂不也是如此?造成这个局面的,是皇位之上的李隆基,其他人,都是在他的意志下办事。
但是李琩想要成事,就需要借助这样的人,能够帮其争取更多的便利,这也是他今日出现在此的原因。
至于让朱建筹摸走他的钱包,不过是为彼此的接触,找一个合适的途径。
“这、既然如此,那便请公子结一下账,诚惠,八百文。”掌柜的搓搓手,只要能收到钱,谁出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