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2 / 2)

姜萱 秀木成林 1929 字 2022-09-30

卫桓含笑和她对视一眼,发现她眼睛也亮晶晶的。

是啊,姜萱也挺期待的。

来京城五年多了,绝大部分都是在皇城里忙碌了,终于要出门放风了啊!

“要不,咱们明儿就启程?”反正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不等孩子欢呼,姜萱白了他一眼,“也不差这两天了,还是按原来的吧。”

这是钦天监算出的出行吉日。

以前,姜萱不相信的,现在吧,也不能说她就信了,但宁可信其有。

现在拥有的多了,太重要的,不愿意失去,所以顾忌就多了。

卫桓也是,转念一想,他也点头,“嗯,听你的。”

孩子们大失所望,齐齐“诶”了一声,姜萱笑骂:“急什么?就两天。”

“赶紧把鞋子穿好了,咱们回去了!”

三小齐声:“哦……”

御驾出巡的第一站目的地,定阳。

这路线还是卫桓亲自拟定的。

按照当初地盘扩张的顺序,北方比南方也早多了,各项新政的雏形也是从这里出来的,施行的时间更早,落实的速度更快,要巡察,当然以北地为先。

他们打算今年先巡了北地,明年或后年再南巡。

巡北方,在哪边起都无妨,不过卫桓制定的这个路线,是有一些私人原因的。

自凉州而起,由西往东,第一站停留在定阳,第二站则是晋阳,而后穿井陉过,抵达冀州,石邑、阜阳、卑邑,再穿过兖州,最后抵达青州。

这条路线,是卫桓平定北方的路线,反过来由东往西,则是当初他携姜萱自临淄逃亡的路径,从临淄一路向西,直到抵达定阳,他们才算安稳下来。

一条路线,几重意义,由最开始的惶然,到第二次的凝重,现在是第三次。

他们已是天下之主,再走一遍,心境已截然不同。

不再惶然,也不会有紧张,全身心放松回顾,最多就添一些感慨。

卫桓很低调,哪怕前后撒出去很多的明暗岗哨亲卫军,御驾一行看着也就是个大商队。

阳春三月,芳草萋萋,乱花迷人眼。

踏着春日骄阳,一列半旧不新看着十分普通的大马车驰近定阳南门。熟悉的景致,记忆里的古朴城门,这趟随驾的都是昔日的老人们,故地重游,激动有,怀念有,大家都感慨良多。

姜萱也是。

作为龙兴之地的并州,变化是非常之大的。黄土大地上粗犷豪迈依旧,但已不见乱像。一路上郊野阡陌纵横农忙有序,麦苗随春风轻轻摇摆。大小城镇安定平稳,人口明显比以前庶密,市井间大呼小叫交易火热。

作为屯田令最早实施的区域,并州人已攒下余钱。

姜萱一路上都是带着笑的,舒心,带一些欣慰。

最后抵达定阳。

其实定阳城已经扩张了两倍有余了,景致似曾相识,但细看又不似记忆中的模样。车轮辘辘,一直抵达内城,才彻底和记忆重合起来。

姜萱一下子就振奋起来了。

定阳,他们的新起点,也是她和卫桓的定情之地。

他们是在定阳郡守府下榻的,这个卫桓当家的第一个衙署,开国后被时任郡守就封存了起来,夫妻俩当时还不知道。

其实照姜萱说,不用这样的。

不过直到抵达原郡守府,入了她和卫桓曾起居的正院时,她又觉得,这样也不错。

一草一木,一椅一桌,都充满的回忆。

乳母十分机灵地把孩子们引走了,留夫妻二人独处。姜萱缓缓踱步,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遍,手拂过廊柱,目中满满的怀念。

一只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熟悉的温度,熟悉的触感,她侧头,卫桓正微笑看着她。

显然,他也回忆起当初的暗恋时的甜蜜欢喜。

“寻寻,我们住几天,和旧时一样好不好?”

姜萱笑:“好!”

两人就下榻在姜萱旧时起居的东厢,躺在她闺房的那张月洞门架子床上,卫桓轻笑:“当初我就没想过,我还能睡在这上头。”

是没敢想。

当时想着能和她一起就好了,她答应他,牵牵手他就心满意足了,哪里敢肖想一亲芳泽?

即如当初,他哪里能想象得到,会有妻有儿有女,拥有今天的幸福生活了。

虔诚在她额头印下一吻,他柔声说:“睡吧。”

姜萱陷入黑甜乡,舟车劳顿,她睡得很沉。

再醒来时,有点今夕是何夕的感觉,迎着菱花窗滤进的晨光,她听见外头庭院有长剑舞动的风声。

披衣而起,洗漱绾发,姜萱推开门,见剑芒闪动,刃如白练,矫健的黑衣男子飒爽英姿。

是卫桓正在庭院中晨练。

多么似曾相识情景,只是当年练剑的是个身形仍稍嫌单薄的少年,而今日已长成一个英姿勃发的青年男子,迅如惊雷疾奔,静如黄叶落地,沉稳之余,逼面而来的威严。

她微微笑着,站在晨光中望着他。

他停剑收势,也一瞬不瞬凝望她。

金灿灿的晨曦下,他微笑,缓步向她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