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勉强扯动嘴唇,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握住裴历和独孤宏的手。
“我还活着?”
“殿下……”
裴历眼圈泛红,咬牙道,“若非飞鹰兄及时通报,我……怕绝难再见殿下了!”
独孤宏掀袍拜倒,“殿下,独孤宏擅做主张,硬闯禁宫,请殿下降罪!”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还降什么罪?
刘据苦笑不语,目光一转,落在床头那个娇小柔软的身躯上。
“玉儿……谢谢你!”
寒玉儿全身一颤,赶紧拜倒,“殿下醒转,真是太好了!”
刘据想拉她起来,却发现连抬手的动作都难以完成,只得作罢。
“殿下刚刚醒转,还需好生休养,不要太过劳神。”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浓烈的药味让他不由皱起眉头,刘据和老者四目相对,老者俯身拜倒,“老奴管乐,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
刘据摇摇头,闭上了眼睛。
自从武帝把他一人关起来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大汉的太子了!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跪在地上的人多了许多,他目光一凝,落在一个年轻人身上,脱口问道:“他是何人?”
管乐垂首道,“他是小儿管正宜。”
“草民见过殿下!”
那管正宜无论年龄还是相貌,均与自己别无二致,这让刘据大感意外。
裴历迎上他疑惑的目光,俯身道,“殿下,此事……全是管老伯的安排,属下等……并不知情。”
管乐道,“殿下仅管安心休养,其他杂事,老奴自会为殿下开解!”
他这句话的意思,直到天明之后,刘据才明白过来。
十几个人窝在狭小的地窖里,听着上面传来的喝骂声,刘据的心在颤抖!
刘屈嫠带人一路尾随而来……
“刘据,陛下有旨,捉你回宫听候发落,若顽抗不从,休怪刀下无情!”
“刘屈嫠,受死吧!”
这是独孤宏的声音,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刘据双拳紧握,寒玉儿抱着他的胳膊不停地颤抖,身后都是管家的女卷,个个噤若寒蝉,若非裴历山一样的身躯挡在入口处稳住了众人的心神,否则这间小小的地窖必然暴露。
随着喊杀声渐渐息止,刘据知道,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已经无可避免地出现了。
管乐用管家全部男丁的生命,包括他的儿子管正宜在内,保护了隐藏在内宅地窖中的重要人物!
刘据在裴历和寒玉儿的搀扶下走出地窖,望着眼前横七竖八的尸体,喉头发紧……
“殿下!”全身浴血的独孤宏去而复返,“刘屈嫠把管家少爷的尸体带走了……”
刘据愣怔良久,缓缓转身,对着管家一众女卷跪了下去。
“殿下不可!”
白发苍苍的管老夫人大惊之余,带着几十口人同时跪倒。
“我刘据在此铭誓,以后只要有我命在,便保管家世代平安!”
随着他话音落下,哭声四起……
草草地埋葬管家亡人,刘据把裴历和独孤宏叫做身边问道,“咱们下一站去往哪里?”
裴历和独孤宏面面相觑,一时语塞。
“要不……去我故里吧!”
寒玉儿怯懦的声音把几个人的目光吸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