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姑姑在决定留下来的时候就知道,她不能苟活下去。谁都知道,她是云春儿身边最为信任的宫人。曦雨宫上上下下的事情,都由她打理照顾。以赵高的耳聪目明,只要她失踪了立刻就会被人察觉。所以,芳姑姑决定留下来。掩护云春儿母子的逃遁!
她知道,如果自己还活着,将会受到非人的折磨。所以,当阎乐率领叛军冲进曦雨宫的那一刻,她毅然决然的灌下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毒药。
“救活她!”见到芳姑姑嘴里流着黑血,阎乐如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他就算是白活了。他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尽管他也知道人是救不活的。
手下的那些人都是苦大兵,杀人他们比较专业。至于救人,他们完全是门外汉。大兵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他。全都扎着手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况,他们今天是准备来宫里大开杀戒,现在任务转换,那可如何是好?
眼看芳姑姑嘴里的血越吐越多,最后更是大口大口的喷着鲜血。阎乐上前一步,不顾血污一把薅住了芳姑姑的脖领子。恶狠狠的说道:“说,太后和大王去哪儿了?”
芳姑姑此时已经是气若游丝,可还是聚起全身的力气露出一抹冷笑来。嘴唇动了两下,可说些什么恐怕也只能她自己知道。
“啊……!”阎乐一心做着政变成功,今后飞黄腾达的美梦。可却没想到,临门这一脚出了大状况。胡亥和云春儿居然不见了,这两个人不管逃到哪里,都有着王室正统的大义名分。咸阳城里这些鹌鹑倒还罢了,在外的那些将领和地方官儿,还有百姓眼里那可是巨大的号召力。
只要他们逃出了咸阳城,几乎是瞬间就可以拉起一支巨大的力量。这股力量的庞大,足以将赵高和阎乐等人撕成碎片。
芳姑姑脸上带着诡异的笑,脖子却是向旁边一歪。那诡异的笑便永远定格在脸上,阎乐猛的摇晃着芳姑姑的身子。却发觉手里的身子是那样的沉重,却是人已经死了。
“啊……!”阎乐一身狂啸,愤怒的他将所有的愤恨都发泄在这具尸体上。手中的利剑左劈右砍,只一会儿工夫便将芳姑姑的尸首劈砍得不成样子。
军卒们惊讶的看着这一幕,有些校尉军官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悄悄的向门外退去,趁着人不主意玩了命的往外跑。很快这种行为便传染给了军卒,他们有些憨直却不是傻。当官儿的在跑,证明今天这事儿不是好事。
阎乐疯狂的劈砍芳姑姑的尸体,等他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想起要给赵高报信的时候。回头一看,身后却只剩下十几个死党。剩下的人,居然跑得一个不剩。
死党们搀着阎乐往外走,这一路上都是凌乱不堪。那些逃走的军卒们眼见要吃亏,干脆将杀戮变成了抢劫。只要能够拿走的,一律打包拿走。消息传到了承明殿,那里也迅速被洗劫一空。
禁军士卒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些人大包小包的在往外倒蹬东西。这他娘的不像是兵变,倒好像是在搬家。出了宫的家伙便一哄而散,迅速消失在黑夜当中。有心思灵巧的将消息报告给了赵佗,赵佗登上宫墙之后,看到那些乱哄哄逃散的军卒。一种不祥的预感,迅速笼罩了他的心头。
“跑了?”他们居然跑了?怎么跑的?人间蒸发?赵高得到这个消息,无异于五雷轰顶。赵高什么都算计到了,可就是没有算计到胡亥和云春儿居然会逃走。
“密道,一定有密道。找,给我找。就算是把咸阳宫翻过来,也得将人找出来。”赵高双目赤红,双手胡乱的在空中乱舞。整个人好像是夜叉厉鬼!吓得周围的人纷纷后退,有些心思灵巧的发觉苗头不对,已经开始为自己寻找后路。
不用赵高吩咐,阎乐和赶来询问进度的赵佗已经开始翻找咸阳宫里面的密道。
咸阳城建造在孝公时期,而咸阳宫的建造几乎是与咸阳城同期。咸阳城建造的时候,地下就有大量的水网管线。若是说咸阳宫里面没有密道,那打死阎乐也是不信的。
可咸阳宫何其广大,单单是承明殿就分为前殿中殿和后殿。还有一大堆附属的建筑,他们这些人想要翻找承明殿都困难,更谈何整个咸阳宫。
“咱们不知道,他们一定知道。”阎乐带来的人和赵佗调派过来的军卒们寻找了一圈儿,结果一无所获之后。便将苗头对准了那些瑟瑟发抖的内侍和宫人们!
赵佗也红了眼睛,经过最初的犹豫之后。他立刻便赤膊上阵,亲自加入了这场政变。他知道,今天晚上的不作为已经可以让他死全家。唯一能够挽回的,或许只有赵高胡亥和太后,并且杀死他们。只要胡亥和太后死了,保管咸阳城里面没人再追究他的责任。
于是,一场政变又演变成为一场残酷的大规模刑讯。一时间,咸阳宫里面惨叫声不绝于耳。这座恢弘的宫殿,瞬间沦为了修罗地狱。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咸阳宫里面已经是血流成河。到处都可以看到被杀死的内侍和宫人们的尸体,甚至有些宫人还惨遭凌辱。尸体一丝不挂躺在地上,白皙的尸体与身边的土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无论他们用什么样残酷的刑罚,无论他们怎样逼问。还是没有逼问出咸阳宫里面的密道在哪里,密道就是密道。供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逃生所用,小人物只有等死的份儿,哪里有资格知道密道的下落。
眼看天色将明,赵高再也坐不住了。在地上转了一晚上只有,有些发昏的脑袋似乎也开始晕起来。“封锁咸阳各城门,不许一人出也不许一人如。违令者!斩!”直到城门要开了,赵高才想起来下达封闭城门的命令。
此时,云春儿正搂着胡亥。躲藏在一处地窖当中,当然这地窖不在咸阳宫里面。而是在咸阳城里,一座不起眼儿的宅子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