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裴晚照时常去德太妃那边,替她抄抄经书,又听德太妃讲讲宫里的往事。
德太妃话音一转,提到了上次的骚乱,她问裴晚照:“给陛下安排的侍寝,还是被打了回来?”
裴晚照:“这个不归我管,是我的乳娘管着。御书房那边,每次送过去的牌子,陛下都不看就退了回来。”
“也该劝劝他。”德太妃说,“大局为重。他登基多时,若一直无子,其他人会盯着,朝臣们也会担心。”
“……可是,我还没有长大。”裴晚照有点急了,“太上皇说了,要等我及笄了才能圆房,给皇帝哥哥生孩子。”
德太妃笑起来。
她把裴晚照搂在怀里,低声告诉她:“傻孩子,你的儿子永远都是嫡子,不会妨碍什么的。
你看看陛下,她既非嫡子,也不是长子,照样继承皇位。若非要生下嫡长子,拖到什么时候去?
先让其他人生。只要宫里有了皇子,朝臣们就安心了。这件事,你得劝着陛下。”
裴晚照咬了咬唇。
德太妃:“陛下跟我,到底不是亲母子,我也不敢深劝。想起来,也是日夜难安。”
“您别伤心。”裴晚照立马道,“我去劝劝皇帝哥哥。”
这天,她打听到御书房没有外臣,就让小厨房做了点心,亲自送给薛池。
薛池不爱吃点心,放下了奏章,抽出时间和她闲聊,把她当个小孩子似的哄,然而态度很认真。
在裴晚照看来,皇帝哥哥从来不敷衍她。
“……太妃说,要劝劝皇帝哥哥。”裴晚照想起那些话,心里酸酸的,像是积蓄了雨水的云层,眼瞧着就要下一场暴雨了。
“劝朕什么?”薛池没听清。
裴晚照哇的一声哭了。
她穿着皇后的朝服,看上去像模像样,但到底是小孩子。哭起来就哭天抢地的,毫无美感,但很有感染力。
薛池听着她哭,心里就发慌。
他拉了她的手:“告诉朕,谁欺负了你?”
裴晚照还是哭。
薛池哄了她半晌,还是哄不住,只得抱紧了她。
将她牢牢圈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父亲抱女儿似的。而裴晚照这个时候,反手又搂住了他的脖子,慢慢停止了哭泣。
她低低抽泣,身子时不时抽搐一下,很显然是哭狠了。
安静下来,她才把自己的心思和德太妃的话,都告诉了薛池。
薛池听了,在裴晚照耳边对她说:“朕没想过要她们给朕生孩子。你放心吧,这件事朕心里有数。”
“那安排的侍寝,你怎么总是退回去?”裴晚照又问,“是我安排得不好吗?”
“不是。”薛池的下巴搁在她头顶,“你做得很好,是朕。朕不喜欢陌生人。”
“我不是陌生人。”
“对,你不是,你是朕的皇后。”薛池笑道,“不要哭,今后不想做什么,都派人告诉朕。”
裴晚照点点头。
她后来在薛池怀里睡着了。
太监把此事告诉了德太妃。
德太妃听了,忍不住笑了笑:“晚照这孩子,心机是有的,但是用不上,她总是运气很好。
这次,她运气也不错。既然皇帝没这个想法,就算了。侍寝的盘子,送到皇帝那边去,让他身边的人接手。他什么时候想要安排,就直接安排。不想安排就算了。咱们做恶人,委屈了皇后,也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