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往偏殿走的路上,他心里就已经开始慌了,到底是慌的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走进院子的一刹那夜离澈就发现了不对,院子里空荡荡的,连宫女都没有一个,整个院子静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推开门进去,才发现卫寒霜不在,所有人,都不在了。
甚至,连那盏他最讨厌的琉璃盏都不在了。
如果仅仅只是没看到卫寒霜夜离澈是不会这么慌的,他可以等下去,就算卫寒霜只是去花园里散步了,或者说不想跟自己一起去宸王府参加婚礼,他都不会慌的。
可是如今,连一个宫女都没有了。
太子妃的寝殿里,是不可能一个宫女都没有的。
他只想了想可能就全身发冷。
又想了卫寒霜最近奇怪的态度,猛地打了个冷颤。
卫寒霜走了。
没有预兆,没有铺垫,甚至在无数次的争吵中卫寒霜都没争凶斗狠说过离开,甚至在明知自己喜欢上别人之后都没以离开做为要挟。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平时温柔的甚至毫无底线的一个人,平时平和的甚至毫无怨言的一个人,说没有就没有了。
夜离澈的动作终于在某一时刻重新回归他的掌控,他疯了一样的冲去,然后是客房,然后是花园,然后是东宫所有的地方。
一切大面上的东西都没少,可夜离澈仍知道,嬷嬷和卫寒霜的两个贴身宫女不见了,今早送给她的那件华服也不见了。
或许世间是存在这样一种离开的,没有告别,没有歇斯底里的决裂,甚至当一切发生的时候平静的让你没办法瞬间感受到那种,像上一秒还晴的天突然下了暴雨,像你最珍爱的花瓶在你一次擦拭时突然落地,那样一个过程,能感觉到的只有无措,然后是无边的寂静。
夜离澈手足无措的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面对这样的事情他毫无办法。他的脑子还是很混乱的状态,他想不明白,卫寒霜为什么要走,那个人孤家寡人的又能去哪儿。
他只站在那里,突然感觉无依无靠。
夜离澈从来没有过的孤独和落寞,他在想,卫寒霜是也不打算陪着自己了吗?
初樱离开自己了,如今,就连卫寒霜,也离开自己了。
“去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回来。”
他身边的人,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准离开,包括初樱!
眸子猩红,那一句话几乎是怒吼出来的。
整个东宫瞬间乱了节奏,因为,他们的太子妃不见了。
而此时,一夜之间,整个宸佑宫已经被妆点得遍布红绸锦色,大红的锦绸,从初樱房门口开始,铺开到了门口,房檐廊角、梅枝桂树上都高挂了红绸裁剪的花。
入眼处,一片红艳艳的华丽,晨起有些雾色,太阳一升起,整个世界一片艳红。
初樱端坐在镜子前,浓如墨深的乌发一半到了头顶,乌云堆雪一般盘成了扬凤发髻,剩下的则披散在身后,如流瀑一般。
两边插着长长的凤凰六珠长步摇,红色的宝石细密的镶嵌在金丝之上,轻轻地摇摆,碰到初樱如凝脂一般的脸颊上,似不忍碰触又快速的移开。
不是平日不施粉黛的模样,黛眉轻染,朱唇微点,两颊胭脂淡淡扫开,白里透红的肤色,更多了一层妩媚的嫣红,眼角贴了金色的花钿,平日的娇美变成了让人失魂的娇媚。
所有为她梳妆的宫女无不看得痴迷,视线落到大红的喜袍上,繁复的款式层层叠叠,却不见任何累赘之感,仿若盛开的牡丹花瓣,落在女子的脚边,捧得她像是站在花蕊中的仙子。
“王妃,王爷来了。”
喜娘站在一侧,弯腰行礼,喜笑颜开的提醒道。
初樱这才醒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又吐了一口气,“扶桑,为何我会如此紧张?”
她从早上起来做到这里,心里就如小鹿乱撞一般,紧张得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扶桑笑着解释道:“因为王妃今日出家,只有嫁给自己的心仪之人,才会如此紧张。”
她小心翼翼的为她整理裙角,恍若做梦一般,今日的初樱,定是这世间最美的新娘无疑了。
初樱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才抬起手,对着喜娘小声道:“扶我起来吧。”
喜娘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和扶桑一起将盖头替她盖上,扶桑在一旁小声叮嘱道:“王妃切不可将盖头掀起来,须得等到王爷亲自掀开方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