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了,先皇战死至今,已经五十年了。你们都在等待着一个答案,等待我正面回应当年的背叛。今天……该来的都来了,你们是妖灵族的支柱,你们的存在支持着妖灵族的昌盛,这秘密,你们有必要知道。”
沧亲王此刻不像是个顶天立地的皇,平平静静的讲述着语气,弱了众人心里的那份忌惮与压迫。
唐一元疲惫的跪坐荒坟前,呢喃细语,声音随着寒风飘荡在这荒岭间。
“我妖灵族,铮铮铁骨,坚强不屈,我妖灵皇,生为人杰,死为鬼雄。自古至今,妖灵族从来都是站着死,从未跪着生。
我妖灵族,有傲骨,有尊严,有忠守,也可为有不可为,可以有野心,却必须有底线,可以有目标,却绝不能迷失自我。
族规祖训,有铁律为铭——当欲望失控,当野望蒙蔽双眼,当自裁已断念,自毁已清目。
背叛一事,如何做得来?
你们做不了,我们又如何做的来?”
唐一元的声音很轻很慢,一字一句都浸润着情感,都那么的沉重,像是刻在了铅石上,锤落在了众人心间。
唐巫等人看看沧亲王,再看看唐一元,无论有着怎样的负责情感,无论对当年对现在有着怎么样的想法和叛逆,这一刻……都醒悟到了什么……
他们怔怔的跪着,全身滋起阵阵酥麻,是惊愕,何况不是期待,是恍惚,何尝没有朦胧,难道……难道……当年的叛乱……做戏??
唐冰等人慢慢张开了嘴,失语失声,不可思议,又隐隐萌动着期盼。
可是……做戏??为何做戏??
什么样的惊天密谋,值得先皇战死?
什么样的遮天部署,需要六奴牺牲为代价?
什么样的特殊情况,连他们这些核心高层都不能参与?
唐一元微颤嘴唇,缓慢轻语:“自古以来,军务院与军务院共守一线天,是皇的左右臂膀。
军务院维持的是妖灵族的强势,族务院维持的是妖灵族的脸面。
军务院三个字,对我们而言,太重太重。我们几个老家伙众生献身族务院,把族务院当梦想,把守护族务院的荣耀视若生命。我们又如何能放下自己的坚守,给整个妖灵族涂上耻辱,给他蒙羞,让它承受天下唾骂。
毁了族务院,等于毁了我们的生命,毁了我们这些老骨头的尊严。
可是,当使命到来,当妖灵族需要我们做出牺牲的时候,我们……没有拒绝的理由……
唾骂又如何?侮辱又怎样?耻辱柱上钉死三十年,又怎样?荒坟岭里抛尸二十年,又怎样?我们……我们……扛得住!”
唐一元言语很轻,却很颤,在荒凉的荒坟岭里悠悠飘荡,说的洒脱,可泪流满面,这番话很轻,和里面的意义有多重?外人绝无法体会。
“当年,接受皇命,承受使命,军务院需要做出决定的时候,大长老他们四个有多么的犹豫,有多么的痛苦,你们想象不到。
一旦点了头,一旦接受,就等于毁了族务院,毁了他们自己的一世英名,更毁了自己的尊严,毁了自己的后代。
我没有强迫他们,先皇也没有强迫他们,可他们……最后还是答应了……为了妖灵族,为了先皇,他们……奉献了所有,包括生命,包括尊严,包括自己的坚守。
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的未央宫里,他们四个露出了微笑,脸上却挂着泪……他们只说了一句话,只有一句——瑾遵皇令,无怨无悔。”
众人沉默再沉默,全部在定定的看着唐一元苍老的背影,看着他佝偻的身体,看着他轻轻抖动的肩膀。
众人目光里逐渐晃动出异样的光芒,唇齿不自觉的轻轻张开。
唐一元叹息:“你们猜的没错,先皇的死,是个局,是一场布了千年的局,也是场看不到终点的局。
从马龙的死到鬼龙集团军的衰亡,从族务院的部署,到沧亲王的叛乱;从先皇的战死,到六奴的陪葬;从沧亲王联盟星辰族、灵族、饕餮,以及魔族,到据守一线天接管妖灵族;从唐焱送到祁天大陆,到龙馗妖体。
甚至包括族务院高层的处死、唐宸的皇脉,全部都是最初布好的局。
为了这个局,我们牺牲了很多人,牺牲了很多事,也付出了很多的代价,有些事迫不得已,有些是必须的使命。
我们对这个局抱有很大的希望,但谁都不清楚历史究竟如何发展。
感恩苍天,感恩先皇,短短五十年,苦尽甘来……龙馗觉醒了,唐焱回来了,我妖灵族付出巨大代价,期盼了千年的崛起……终于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