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晓得。”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该庆幸尤若没有直接说,让他永远不要再回去。他能为尤若做的不多,唯一能做的就是成为她的眼,如果这条都被制止了,他真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嗯。”尤若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移了移身子,直到那片阴凉全部包围自己,才安心闭上眼。
久久等不到尤若说话,木瑄干哑着声音,似乎很难以启齿地说,“你不问其他的吗?”
“其他的?”尤若疑惑,该问的她都问完了,该知道的她也知道了,还有什么其他的。
木瑄的脑子里张牙舞爪地乱成一团,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躁,他想摇晃着尤若问她,你为什么不问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问你的前生是怎么回事?可是,这些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怎么和一个早已忘记前尘往事的人说起他们的以前。背负那些记忆的,只有他而已。这个结论,让木瑄很难过。
感受到那股悲伤,尤若手掌收紧,脸上的端庄维持得都僵硬了,“阿瑄,无论以前如何,我今生还是爱上了你。或许有一天我会记起,或许我会一直忘记,但这些都改变不了我的态度,如果你想说,我会愿意听。”她能感受到木瑄对她的感情,除了一成不变的包容,还有一丝愧疚又有一丝愤怒。他们的前生,应该发生了很多事,还是很多不好的事。她不会被前生悲伤的事情影响,她也不希望木瑄永远活在记忆中。
木瑄抱膝坐起,他的眼睛里还有难以压制的暴躁。他飘荡了几千年,他把记忆尘封,但只要触摸到那些记忆,他才发现,他只是掩耳盗铃罢了,过往的一切,他都不曾忘记,记忆犹新。这些记忆是支持了他几千年的动力,也是禁锢了他几千年的枷锁。感受着尤若十几年对他的痴恋,听着尤若信誓旦旦地对他说爱,他其实是害怕的。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他怕回应不了尤若同等感情。遥远的记忆里,他是爱尤若的,那样一个惊才艳艳的女子,爱得轰轰烈烈,死得也轰轰烈烈,她就像一束昙花,惊艳了他整个年华,连死去的时候也是灿烂惊世。可是,时间太久了,几千年的时间,磨去了他最原始的情动。千年飘荡,他看尽凡间事事,早已忘记了怎么去爱人。他对尤若,习惯多余爱情,责任多余感情。
“阿瑄,我爱你,无人能阻止。”尤若坐起来,曲着右腿,右手搭在膝盖上,五指自然垂下,显得纤长诡魅。她的眼睛虽然无神却定定地看向这边,嘴角挂着肆意的深笑。
不,不要——没人看到,木瑄的瞳孔骤然放大,一张清风明月的脸上顿时狰狞万分,他不顾一切地扑到尤若身上,却直接穿过了她。而这,更刺激了木瑄,一双眼睛都变得通红,他魔怔了。
“怎么了?阿瑄。”尤若感到身体穿过一阵阴冷,疑惑地蹙了蹙眉。
乍一听到尤若的声音,木瑄的动作才堪堪停止,木瑄微侧脸盯着尤若,通红的眼睛里闪过疑惑,随后才慢慢褪去,“没事。”木瑄颓然地站在原地,他刚刚竟然被记忆影响,魔愣了。
尤若的死一直是他的噩梦,他清楚得记着,当然的尤若就如同刚刚一般,曲着右腿坐在浴桶里,右手搭在膝盖上,五指自然下垂。右腕上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顺着指尖流到水里,混成了整桶的血水,血水染红了她身上的白绸衣,她定定地看着他的方向,嘴角是肆意的笑,她说,“阿瑄,我嫁你,无人能阻止。”刚刚与当年何其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