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条邮路,回来统共三百余里,跑一趟来回,一般需要五到七天,要翻三座山,要涉两条河。”岑应拍了拍自己的腿笑道:“从桥过桥,要多走二三十里,淌水的话,就能省下这节路。一个人扛着大邮袋跋山涉水,总是无聊和寂寞的,所以,总想早点儿赶到,淌多了水,也就落下了腿病。十年前,我觉得自己实在是跑不动了,于是,找到了老张。”
岑应的故事有些过于平常,甚至老土,就像一条路来回走了五年十年那样枯燥。两代邮差的交替,同走邮路之后的感同身受,邮路之上的见闻观感,让岑应与老张成了忘年交。
“我省得路上寂寞,所以,在老张接近这担子时,我把长毛送给了他,长毛是老二的狗崽。”岑应笑了笑,继而,眉目沉下:“老二跟我一样,淌多了水,去了。说来,我一直没把它当狗,而是当成我的家人,在邮路上,狗不止能陪伴解闷,还能互相照拂,什么探路撵兽,都是一等一的厉害,还有一次,我在山上遇到了豹猫子,我家老二硬是和那豹狗斗了个两败俱伤,这可是救命恩呐……估计也是那一次受伤太重,
老二才走得那么年轻……狗呐,可比人要简单多了,你对他好,他就对你更好,你对他不好,他还对你好。”
感觉自己貌似跑了题,岑应尴尬笑了笑,抖了抖烟灰继续说道:“老张是参过军打过仗的老卒,身上本来就有许多陈年旧伤,从我手里接近邮袋子以后,这一跑,晃眼却都十年了。他那个人呐,性子沉,有事都不说,有痛都不哼,可是,我看得出来,他也要跑不动了。唉……”
岑应的烟斗烟袋里的烟叶越来越短,在地板上敲了敲,抖了抖实,岑应看向石念远续道:“因为跑这条邮路,他家嘎子一直都恨他,恨他没有本事像其他孩了的父母那样,出去外边挣钱,恨他不能在过年过节时给他买新衣服,恨他陪邮袋子的时间,比陪他娘和他还要多。前些日子,我到镇里去,向镇里邮运司说了这件事情,说老张累了,邮差本就五年一换,可老张这一跑十年,真该换个人了。可是,都没出我的意料,跟十年前我说我干不动了一样,镇里邮运司还丢下一句差不多的话——那么轻松的活儿?随便找个游走好闲的汉子也就干了呗?唉……”
说到这里,岑应不住唉声叹气,心想石念远肯定也理解不了,也就愈发觉得,唯有同样经历过跑邮路的老张,才能与自己有一番感同身受了吧。
岑应熄了烟斗,摇了摇头,笑道:“小石头,害你听我这个老东西唠叨了,我知道这些事儿,在你眼里大概什么都不是。”
石念远笑着摇了摇头,挺直身子,右拳放至左胸道:“向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人致敬。”这副动作算是鸣雷帝国军礼,不过,由于石念远并未起身,显得格外半调子与不正式。
岑应看得出石念远所行礼节,怔了怔,笑道:“总而言之,就是想请你帮一个忙,帮忙说服张嘎,明天跟着老张,在这条邮路上,跑一趟。”
石念远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丹凤眸子眯起笑道:“我?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外人,为什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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