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啊……”普提雅廷突然仰天一声长笑,“哈哈哈……既然您和您的皇上是这样想,那我们也只能是先图自保了。”说完,他狠狠地一甩两手,恨恨地去了。
普提雅廷前脚刚走,僧格林沁由打暂时躲藏的隔壁转了回来。
“俄国人……俄国人怕是真要撒手不管前面的事情了。”没有送普提雅廷出屋,只是站在原地未动的弈忻,望望进来的僧格林沁,又瞅瞅大炕上的载垣,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种怅然若失的神色。
“我的恭王啊,生死两悬的紧要关头了,你怎么还是这样的摇摆。”载垣的大烟袋在炕沿上使劲磕打了两下,嘴朝着僧格林沁一努,“论起打仗来,咱们都是外行,可放着僧王这么一个熟通兵书的大家在这里,你不妨就问问,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俄国人即便想从鲁北撒手,可他们还撒得了吗?”
载垣的恭维,叫僧格林沁赶紧连连摆手,“谈不上……谈不上……怡王可是叫僧某汗颜了。不过……要论起对目前战局的看法,僧某倒是还深有一些的体会。”
他先是仰起头微闭双目略略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弈忻,“鲁北的俄国人回不来了。”说完这话,他走到了炕边,拿起小炕桌上的茶碗,一个一个地摆放起来,“武定、东昌的两座府城之所以暂时还在俄国人的手里,那不过就是两个漂亮的诱饵而已。很显然,他们是不希望俄国人从鲁北跑掉,而是向当初的威海卫一样,完全吃掉。所以,他们才把这两个大包袱给德州的普留申科背上。如今,他们已经从东面包抄向俄国人的后路,再加上西面大名府方向凶猛北上的人马,俄国人没有退路了。无论俄国人怎么想,都得一直耗到底。”
“还有豫北的忠义救*。”僧格林沁继续动着小炕桌上的茶碗,“恭王调去山西的三万人马,一听到前面开战,就都滞留在太原周围不再前进。虽然他们也有北指太原的迹象,但晋南一带中条山北麓却屡有他们出现的奏报,新近泽州的丢失意味着什么?依我看,如果没有怡王的那道回京勤王密信,或者绵洵老兄再犹豫一点儿,怕是咱们就难以有今天这样的团聚了。”
听到僧格林沁谈及自己,一边儿的绵洵脸色通红。他是一路的紧赶紧奔之后,昨天晚上终于到了良乡,在那里,他遇到了被端华调来特意等候隐藏他的僧格林沁的军马。正如刚才僧格林沁说的那样,这次能够摆脱“苦海”,他的确是要感激怡亲王载垣,当然,还有他自己的临机果断。不过,即便到了现在,几家王爷对他的回归赞誉有加,但这些事情说起来总还是心里有点儿那个。
看到绵洵那种有些别扭的样子,僧格林沁叹了口气,“在鲁北他们对俄国人实施了这么大的包围行动,豫北呢……”他看了看弈忻等人,忽然按住小炕桌上的一个茶碗,另外一只手在其旁边一点,“不出数日,山西东出直隶太行要道的某个关口就会洞开,邯郸、安阳将会直接遭受到从西面突然冒出来的他们的打击。东西联手,不管是忠义救*,还是俄国人,都完了。”
弈忻愕然地望着僧格林沁,“那……那麟魁……”
“唉……你恭王就是不听咱们的劝啊……”载垣看看弈忻,瞅瞅端华,叹了口气,“我和端王磨破了嘴唇子,你就是不肯把麟魁也顺势撤下来。咱们就这么些的本钱啊,能多保住一点儿就是一点儿,现在……”
“端王,你立即拟旨,八百里加急诏调麟魁火速退向正定。”弈忻一跺脚,叫着。
“只怕来不及了。”僧格林沁看了看绵洵,摇摇头,“绵洵老兄都绕来绕去的秘密回来了,难道他们还能耽搁时间?”
“这……”弈忻没了主意,连连搓着双手,“那……那我们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