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靠近房门,里面传出来的那种像是正在遭受某种虐待的女人的尖声喊叫,就早早地灌进了他的耳朵。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张汶祥几乎咬破了嘴唇,无力地侧倚在房门上。
里面,激情减弱,大概是暂时的休息中,不过,传出来的话语声却像是晴天的霹雳,炸响在张汶祥的脑瓜顶上。“人家可不是窑姐儿……”这的的确确就是二嫂那动听的声音,“是不是玩够了人家,打算拿人家出去换官帽子了?告诉你,真要是有那么一天,你就不怕俺家老窦的鬼魂儿来纠缠你?”
“哈哈哈……我的小心肝儿啊……老爷我哪能那么薄情寡义,那不过就是骗骗老三玩儿的。”
“哼,这个老三,真是碍眼,早点也打发了算了,反正这次搬进来了,俺打死也不再回去了。”
“别急……别急……早早晚晚的事情……哈哈……来……叫老爷我跟你再大战三百合……”
张汶祥要疯了,这就是那位不求同日生、但愿同日死的好大哥啊!这就是那位宁肯一头碰死也不愿破坏妇人贞烈的二嫂!
床榻上的那对儿狗男女被突然闯进来的张汶祥给吓傻了。
“老……三……三弟……”马新贻望着凶神恶煞般的张汶祥,一骨碌从他的“菊花花”身上滚了下来,正想着是给这位三弟作揖还是别的什么呢,又突然发觉自己赤身*似乎不雅,腾的又跳到床上,一把扯下床榻上防蚊虫的纱帘,护在自己的身上,“三……三弟……你听……听……听我解释……”
“马新贻……马巡抚……马大哥……哈哈哈……”张汶祥仰天一声似哭非哭的长笑,他瞪着血红的眼珠子,一步步逼近他心目中的这位曾经是那么情深意重的好大哥,“窦二哥是你指使刘铭传杀了的!”
“我……三弟……不……你听我解释……”除了这些,满腹经纶的马新贻一时竟再也想不起来说他的话。
说到底,无论在多么危急的时刻,还是追求自由爱情的女人更显得有承受力。“三弟,求求你,放过你大哥,二嫂能有今天也不容易,难道你希望二嫂还回到从前?”马大菊仅仅是双臂交抱在*的身上,原本迷乱的眼神儿变得哀哀地央求着张汶祥,“好兄弟,我们过上了好日子,你大哥也不会忘记你,你大哥会升你的官,给你钱,交你过上人上人的美好的生活……”
“呀呀呸……”张汶祥手中的大刀猛烈地一抖,马大菊的话叫他胃肠里一阵的剧烈翻腾,差点儿没吐出来。他左手一指马大菊,“贱人,哪里还有你说话的份儿,我今天……”
“来人啊……抓刺客……”马大菊情知张汶祥已经难以说动,嗷的一声大叫,也不顾什么脸皮不脸皮的了,一起身,竟然像一头发疯的母狼似的扑向张汶祥。
张汶祥实在没有想到马大菊居然会来这么一手,他的左臂被赤条条的马大菊一把抱住不放,随即,马大菊的一只手又伸向他高举着大刀的右腕,冲马新贻大叫,“老爷快……快抢他的刀……”可别小看了娇小妩媚的马大菊,有幸曾经在太平天国的女馆里呆过一段时间的她,不仅放了大脚,还接受到过正经的防身功夫训练。如果不是因为气力相差太过悬殊,这一个突然袭击,张汶祥的结局实在难料。
趁着这么一个难得的瞬间,马新贻一个飞身从床上跳了下来。他没有去帮着他的“菊花花”抢夺张汶祥手中的刀,而是直奔门口冲去。他太清楚了,这个张汶祥可不是个善茬儿,绝对不能再干那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丑事。
现在张汶祥的暴怒已经很难用恰当文字的来形容了。马大菊那股令人惊诧的爆发力,纠缠的他硬是连挣几下都没有摆脱马大菊。眼看着恶贼马新贻一只脚几乎已经要跨出门外,他一咬牙,抬起膝盖冲着马大菊狠命地一顶,右臂就势猛地一甩,“狗杂种,我看你还跑!”
霎那间,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带着凄风飞出,“扑”的一声,狠狠地插进了马新贻那毫无遮拦的后心。
“啊……”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马新贻双手一下抱住坚实的门框,后心上带着那把还在颤动的钢刀,咬紧牙关硬撑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带着一百个的不情愿软瘫在了半尺高的门槛上,几下痉挛之后,再没有了任何的动静。
“王八蛋……忘恩负义的短命狗……你不得好死……”被张汶祥一膝盖顶中了心口,差点儿没死过去的马大菊疯了似的又从地上挣扎了起来,扑向张汶祥连打带骂,又哭又咬,“我不活了……你把我也一起杀了吧……”
张汶祥乐了,他低头看看悲痛欲绝的马大菊,听着院子里传来的衙役们的大呼小叫及紧张纷乱的脚步声,笑得从来也没有过的那样开心。哈哈……死?想得便宜,马贼死了,你这个卑贱无耻的女人可不能死,等到俄国人发现了你的存在的时候,有你好看的,你就慢慢的等着好好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