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林海丰轻轻抽动了一下鼻子,把桌案上的信推给左宗棠。
左宗棠接过信。
“曾参议和赛尚阿参议回来了吗?”林海丰拿起桌上的烟斗点燃。
“还没有。”左宗棠轻轻把看完的信重新放回到桌案上,望着林海丰,“今天是载垣的母亲的生辰日,估计闹得他自己都忘了,所以曾参议和赛尚阿这么一去,应该……”
“是啊……”林海丰轻轻点点头,“父母生养我们都不容易啊,不管不是出身在皇亲贵族,还是平凡人家。”
“嗯,”左宗棠叹息了一声,“关于抗议沙俄军骚扰两岸百姓粮食交易的照会,按照您的意思我已经拟好了,什么时候交给洪团长?”
“明天。”林海丰使劲儿吸了口烟斗,然后吐出来一个大大白色烟圈儿,“叫洪团长严厉地警告载垣他们,如果再有类似事件的发生,我军将断绝一切两岸交往。百姓们私下交易粮食,这是我们吃亏的事情,要不是看在对岸受灾百姓衣食无着的份上,就是他跪下来求咱们,咱们也不会这么做。这帮混蛋!”
“呵呵……”左宗棠笑了,“还有,给西北督促红一方面军尽快妥善解决蒲津关冲突的命令已经发出去了。”
“好啊,这下咱们那位喜欢从事秘密活动的‘朋友’,可又该忙起来了。”林海丰有点儿得意地笑着,忽然,又看着左宗棠问,“哎,怎么今晚到现在没见侯裕田露面?”
“报告!”就在这时,门一开,进来一个人。
“哈哈,真是不说不来,一说准到。”
“殿下,密件。”侯裕田径直走到林海丰的面前,递上来一个不大的纸条。
“李家姥姥病危,姥爷独自离家南下,大孙子偷偷回来尽孝。”
仅有的短短三句话,却叫林海丰满脸的喜色,“好,好啊,都坐不住了!”
刚刚回到沙俄观察团下榻处的普留申科,此刻也收到了两件东西,同样的一封信和一张纸条。信是已经风尘仆仆抵达德州的普提雅廷亲笔写给他的,纸条则是来自他的“鼹鼠”。
普提雅廷在信中颠来倒去的都是指导他应该如何如何完成沙皇美好构想的细节,看来,为了这一目的,上面的确是费尽了心机。不过,这些东西对于现在的普留申科来讲,是不是“马后炮”姑且不说,一看之下,纯属纸上谈兵,根本就不值得一用。
唉,他们都太不了解自己正在面对的对手了!普留申科谓然长叹,可对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虽然他临的最近,又接触了个把月,真要是仔细想想,却又有一种不知所以的感觉。
从那个什么太平天国的北方行营主任“官邸”离开,普留申科就一直在说服自己,对方不停地在摇晃着的和平橄榄枝纯粹是一种招摇。一个必须要收复自己所失去的一切东西的民族,不通过战争的手段,单单依靠想象中的和平策略,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可战争需要准备,不是脑门子一热就能够办得到的事情,那些“叛军”有准备吗?他搜肠刮肚,想尽了自己所看到、听到的一切,却始终得不到印证。除去蒲津关冲突之外,孟津、开封、济南,偌大一个黄河沿线,都没有丝毫大规模军队武装集结、调动的迹象。真是搞不明白了啊,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口气比天都大,几万、十几万的精锐军队却在和老百姓裹在一起,扑腾在什么治河的工地上,难道你们治好了河就是打败了我们?
普留申科百思不得其解。出于职业军人的责任心,尽管普提雅廷有普提雅廷的安排,可他甚至一度都想立即离开济南返回北岸,在这里呆着,他是越呆越心里没底了。
偏偏这个时候,“鼹鼠”的密报又来了,这就是那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