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不算很大的院落,却很忙碌。正房里,得到了韦正的禀报,再盘算着红一军和教导旅的行程,陈玉成和他的同伴们开始把眼睛转向了面前摆着的最后两盘菜,济南和青州城。
连续五天了,即为了吸引人们的眼球注意,给黄河北岸的对手制造出济南、青州还是坚固难克的假象,告诉他们天朝红军暂时还没有能力顾及胶东半岛的局势。同时,又为了给以后的总攻铺平道路,尽量减少攻城的损失,对于围困之中的两座坚城济南和青州,陈玉成采取了两种完全不同的策略。
对济南,他是围而不打,当然,这个不打指的是对城里,城外点点狼烟、放放大炮,铺天盖地的搞搞类似于攻城演习的过场什么的,那还是要做的,不然也没有济南被久攻不下的气势。只是与此同时,陈玉成指示前线的李侍贤,不停地向城中送劝降书、散发天朝公告。尤其是还利用曾国藩与山东巡抚匡源之间的老熟人关系,从徐州北方行营总部拿来了曾国藩写给匡源的亲笔书信,对匡源单独开小灶。在书信里,曾国藩对其晓之以理,再动之以情,奉劝这位原籍胶州,被乡里曾誉为是“神童”的现任巡抚,能够认清形势,在没有援军,也不可能会有援军到来的最后时刻,能为山东百姓早日脱离战争的深渊做些应有的贡献,更不能因为他对天朝的个人成见,而拖滞了天朝红军光复被沙俄侵占的胶东的步伐。
身处绝境的匡源进退两难,他在想,在矛盾。陈玉成在等待,他要把一个完完整整的济南的拿下来,不损伤它分毫,以迎接未来的天朝与满清的和谈代表们。等待中,他又去对付青州的那个恩华。
镇守青州的满洲副都统恩华是个死硬的家伙,再加上青州城内事先击中了大批来自胶东莱州、胶州等地的团练,恩华对围城的天朝红军更是肆无忌惮、死下心来要做困兽之斗。
于是,数天来,在天朝红军昼夜不停地对青州的城头进行凶猛的炮火打击,不断组织起一次次的佯攻,迷惑、疲惫、消耗和威慑城上守军的同时,陈玉成还第一次发布了悬赏令,“青州一战,只要恩华狗头一颗,所有军民人等,只要有拿下恩华之狗头者,天朝必将予以重赏”。
现在,已经是到了要收场的时候了。
“英勇的天朝红军将对青州城发起最后的总攻,凡城内守军,无论满汉,倘若不能有机会出城归顺,则只要不上城协助恩华妖头,天朝红军破城之时都将既往不咎。一切继续坚持其顽固立场的官兵及反动地主团练成员,都要慎重考虑,不仅是你们的自身性命难保,你们自己的家人恐怕和你们同样,也是难逃干系。天朝红军已经开始向胶东进军,新帐老帐会一起清算……”
看着方面军总部对城内守军即将发布的最后公告,青州前线总指挥老将曾水源,红八军军长潘起亮不约而同地笑了,“陈总,何必还要等,只要你一声令下,青州城我们保证一天之内拿下。现在城里不时会有偷跑出来投降的满清兵和练勇,恩华就好像是‘疑人偷斧’的农夫一样,不仅是看着他的邻居猜忌,他看着城内的任何一个人都会多加上十二万分的小心,生怕有人瞬间会取下他项上的人头,来向咱们邀功请赏,估计睡梦中他也会睁着半只眼。东线红一军、教导旅把沙俄洋毛子赶下海,在这里,我们干脆像杨辅清将军指挥的兰封战役一样,直接把恩华这一拨子混蛋都赶到黄河里去喂鱼算了,还省的周盛波之类埋怨自己在水晶宫里太孤单。”
陈玉成眨眨眼,笑了,“没那个必要吧,哈哈……告诉将士们,吃好、喝好、休息好,养精蓄锐。城里的清兵已经被打糊涂了,根本摸不清我们的意图,再给他两天的时间,我想恩华那个狗头也舒坦不到哪里去了,没准儿在他看来,活着也未必就会比死了更好受。”
说着,他又看看李开芳和李侍贤,“匡源提出来要我们派出个在山东必须说了算的官员进城,去和他们详细商谈受降事宜,对这件事你们怎么看啊?”
李侍贤右手中的马鞭子在左手上轻轻地敲打着,“我想,匡源耍滑头的心思不会太多,也许他就是想顺便看看我们这些人的胆气,我们如果不答应他,好像我们反倒胆怯了一样。”
“恩,是这个道理,值此大兵压境之际,他提出这个要求,更多的可能还是给自己在手下们面前找面子。”陈玉成点点头,“我看这样吧,你们诸位都各有各的职责所限,现在也就我清闲,还是我亲自进城一趟。”
“这可不行!”李侍贤、李开芳、曾水源、潘起亮四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玉成啊,作为三军统帅,你的责任重大,倘若有个闪失,何以向全军交代?”李开芳连连摇着头,“对匡源这种人,理也可,不理也罢,既然决定接受他们的请求,我看,要去谁都不用去,还是我去最合适。我马上要去北方行营了赴任了,而且暂时还是方面军的副总指挥,面子也足够大了。”
“呵呵,没有那么严重,”陈玉成微微地笑着,“匡源是个文人出身,显然是在和我们玩一个文字游戏。他所说的那个能在山东说了算的官员,其实明摆着就是指的我。从开始到现在,我写给他的书信前后已经不下三四封了,在他看来,我该说的都说过了,剩下的就是表现了。在如此力量悬殊的条件下,他根本就不相信我会看得起他,更不会相信我会按他的想法这么做,好啊,那我就偏偏做给他看看。”
李侍贤等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