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辩,”陈廷香撇了陆顺德一眼,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潭绍光制止了。
“好了,大家都去准备吧,陆营长说的对,打先锋要轮流着来,各部队都要有个锻炼的机会。再说,一旦出现万一情况,城外赶来了清妖的援军,城门守不住的话,我们岂不要被抄了后路?这个任务可是不轻哩。”潭绍光冲陈廷香说着,随即又转头看看陈玉成,“咱们可也得事先说好了,不许你再带队前冲。”
“好啊,”陈玉成呵呵一笑,“我带二营,进城后你们一、三营居左,我带着二、四营居右。”
“你啊,最好不要钻空子,”潭绍光无奈地摇摇头,随后一指二营长陈桂堂,“陈营长,绝对不许旅长冲在前面。他要是敢违犯,回来就马上告诉我。哼,我要报告给殿下,到时候有他的好看。”
陈玉成孩子似的咧咧嘴,嘿嘿一笑,“哪儿敢啊,从镇江到这里,我哪次不是都走在你的后面。放心,这回也一样,我一定走在最后。”
教导旅盼望已久的预定攻击时间即将到来了,借着一座土丘的掩护,炮营的十门六○迫击炮立了起来。后面是早已跃跃欲试的吴如孝一营官兵。经一再请求,才被安王特意安派到教导旅来从事爆破的邹国剑,率领着十几个爆破手,开始躬身猫腰,利用地势,向城门悄悄地靠近。
就在这个时候,一件意外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江阴城的东门忽然洞开,由打城门里先是出来一小队清兵,一番四下张望后,紧跟着开始慢慢涌出来一股人流,人流中不仅有轿子,还夹杂着孩子的哭叫。
树林里,正借着月色,用望远镜密切注视着城头动静的陈玉成马上意识到,果然有城里的部分豪绅大户和官员在企图逃跑。他不觉又把望远镜顺势移向邹国剑和爆破手们。显然,出来的人并没有发觉眼前官道的下面,已经和大地融为了一体的爆破手们。而距离城门仅有百十步的爆破手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闹的一时停止了移动。
陈玉成急得一跺脚,这个书呆子,怎么能停下来。他来不及细想,机会稍纵即逝,不能再按刚刚变动的计划行动了,尤其是炮营不能再开炮,城里出来的有妇女和孩子。他疾转身从侍卫手里一把抢过马缰绳,嗖地跳上战马,冲着后面的警通连高喊一声,“传令下去,不要开炮,不要伤到妇女和孩子,吹冲锋号,直接抢城门!”话音未落,他已经犹如一支离了弦的利箭,冲出树林。
一只钢铁的军队,其最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在遇到突发事件的时候,每一个单位,甚至每一个士兵,都要依然能不慌不乱地坚决履行各自的职责,并正确选择自己应当承担的义务。教导旅就是这样的一只军队。
面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还有即将从眼皮底下过去的清兵,此时的邹国剑并没有任何的犹豫,而是脑子一闪。很明显,清妖并没意识到东门外会潜伏着一只精兵。由于害怕惊动可能存在的天军探马游骑,这股清妖甚至连一点儿照明工具都不用,而是摸黑潜行,大概是想逃往上海方向的。
冲进去,借助这股逃跑的人流掩护,直接去夺城门。片刻的思索后,邹国剑打定了主意,同时迅速把手向后一挥,“跟我上!”随即腾身跃起,斜刺里窜向从城里出来的人流中。
出来的这股人流,正是江阴守备、知县的家眷,还有一些商贾富户。对天京、扬州、镇江、扬中等太平军控制区域里发生的一切,他们都心知肚明。正因为往日里作恶多断,情知民愤小不了,才面对天军巨大的攻势下,选择了仓皇出逃之路。
负责护送两位大人家眷的只是几十个清兵,猛然间由黑忽忽的田野里跳出十几条黑影儿,兵勇们自然吃惊不小。可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儿,黑影儿早又融进了身后的逃亡队伍中,又没有什么敌意表露出来,他们也就放了心。看看四周围和西城、南城形成强烈反差的宁静的旷野,他们的确深信,这里真没有长毛的人马。
守备和知县大人家眷出城,东门守城的千总是接到了直接命令的,他不能不放出去。而那些商贾富户却是浑水摸鱼,靠银子买的路。知道早的已经出了城,晚得到消息的,还在陆续地向城门涌来。千总大人不糊涂,他命令城头上的手下“瞪圆眼珠子盯着城外,以防万一”,只是在另一方面,他可是装起了糊涂。想跑的就一定都是有钱人,你愿意出钱,我就借给你路,反正你守备大人叫我开的城门,只要城门不失,顺手牵羊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m)無彈窗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