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阿娜靖这一说,洛长熙先耐不住了。
“阿娜靖公主此言差矣。”洛长熙冷声道,“此事尚在商议,皇上还未有定论。我四皇姐也未必就是你们西陵未来的王后。”
而阿娜靖却似笑非笑,不置可否。
“若是无事,就请阿娜靖公主回去吧。”
洛长悦亦开口道。
面对这两人如此不客气的态度,阿娜靖竟好似一点也不在意。不但不在意,她好像也没打算与她们两人争辩,反而先退开了一步,才道:“我今日来此,除了来探望四公主之外,还另有一事。”
“什么事?”洛长悦道。
“四公主就打算让我站在这庭院里说?”阿娜靖笑道,“我在此处站了许久,人有些乏了,口也干了,不知四公主可愿给我赐个座,赏口水喝?”
公仪凝自进来起,就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毕竟自己跟前这三个都是公主,自己这点微末的身份根本就不够看,哪有资格插嘴呢?不过,在听了她们三人说话之后,公仪凝心中却暗暗地有些佩服起这个阿娜靖来。前一夜在明晖殿见到她时,只觉得此人是个城府极深之人,言行举止之间还带着一种压迫人的气势,让人不舒服得很。可此时再看,公仪凝却觉得,这个阿娜靖简直就是个厚脸皮的无赖。
洛长熙与洛长悦两人毫不遮掩对其的厌烦,只差没直接说“滚”了,可这阿娜靖竟然还能笑嘻嘻死皮赖脸地自说自话。
实在……
厉害至极。
公仪凝直盯着阿娜靖看,阿娜靖却也似有所觉,转眸看了公仪凝一眼。
“这位是公仪姑娘吧?”
“是……”
公仪凝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
可阿娜靖却也只问了这一句,笑了笑之后便不再多言。
公仪凝心中更是忐忑起来: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可一转眼就看见阿娜靖笑得颇有意味,公仪凝心中又有些恼怒起来:她这么吊人胃口故弄玄虚,又是什么意思?
不过,既然阿娜靖将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洛长悦也自然不好再赶她走,只好出言邀其入内殿喝茶。
然而,待几人一同走入内殿之后,阿娜靖又道:“对了,我还带了一个人来。”
阿娜靖带来的人是个穿着南疆服饰的老头子。
“这位伊格大夫是南疆第一名医。”阿娜靖朝洛长悦道,“因他最擅治筋骨之伤,所以这一回入京,我特地带了他来。”
听得“筋骨之伤”四字,殿中其余三人皆是一惊。
“听说四公主早年曾在南疆堕马,伤了腿,自此便一直多有不便。我王兄对四公主情深一片,特地下诏许以重利,请了这位伊格大夫出来,来之前又特地叮嘱我,一定要治好公主的腿疾。我不敢有负重托,今日一早便带了伊格大夫去面见皇上,禀明了此事。皇上说此事乃是他多年心病,自然一口便应允了。”说到此处,阿娜靖的面上又浮现出那种狡黠的笑意,“皇上不但应允了,还特地下了旨意,赐了我一块可随时出入内宫的玉牌。”
洛长悦垂眸不语,竟好像并未听见阿娜靖的这一番言辞似的。
“我略略估算了一下。”阿娜靖又接着道,“自今日起,到年后西陵使臣团离开长安城时,还有月余。若是四公主伤得不重,大约也能见到一些成效了,可若是四公主觉得这月余不够,那也不打紧。到时,四公主可与我一同回西陵,来日方长……总有治好的那一日。”
不知是否公仪凝多疑,她总觉得阿娜靖似是话中有话,尤其是什么“月余不够”,又是什么“来日方长”……
难道阿娜靖也知道洛长悦的腿伤是装的?
“多谢阿娜靖公主的好意。”洛长悦淡道,“不过,早在多年之前,皇上就已为我请过数位名医,都说这伤已治不好了。依我看,倒也不必再看了。”
“既然都说治不好了……”阿娜靖态度十分坚持,“那便再看一看,也坏不了。”
洛长熙忍无可忍,往前一步,拦在了阿娜靖的身前。
“她既不想看,你又何必勉强?”
“洛长熙。”阿娜靖突然道,“你是个有远见之人,又怎能讳疾忌医?四公主之伤,若不早些医治,来日必成大患。”
洛长悦微微一怔,开口问了一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阿娜靖只是问,“我只是想问四公主一句,这腿伤,到底要不要治?”
“不必了。”洛长悦不假思索,一口便回绝了,“至于皇上那边,我自己会去与他说,不劳阿娜靖公主费心。”
“不治……”阿娜靖笑了笑,“也得治。”
“若我不治呢?”
“那我只好去与皇上回话,就说四公主得天神眷顾,腿伤竟不药而愈。”阿娜靖怡然自若,“四公主觉得这个说法怎么样?”
洛长悦冷冷盯着阿娜靖,一言不发。
而阿娜靖却满不在乎,仍然接着道:“其实,四公主这腿伤并不难治。只要四公主让我日日都来一趟栖芳殿,在此坐上大半个时辰,陪四公主喝喝茶,赏赏花。待年节之后,四公主的腿伤自然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