撄宁站在门口,看到几个杂役由一名管事的领着,远远地从院外经过,其间一人便是李为止,她不由得目光一动。
李为止到底是混进来了,可惜是个杂役,恐怕进不来突厥八王子住的这个院子。
就在她略有担忧之际,李为止快速扫过来的视线却在她身上做了稍许停留,随即手上一个细微动作,扔出一物在靠近院门口的花圃当中。撄宁看得清楚,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他便离去了。
撄宁回头看了看坊主,正欲找个由头去将李为止扔的东西拾回来,这时,外头来了一个宫人,该是也利敬崎身边伺候的。
宫人眉开眼笑,还未进屋,便细着嗓子对坊主道:“你这回可是行大运了!那几个歌姬,舞跳得好,甚合八王子心意。快随我来吧!八王子有赏。”
“多谢八王子!多谢公公!劳烦公公头前引路。”坊主高兴不已。
撄宁没有被传见,倒是一点不着急。坊主出门之时,她只冲她眨了一下眼,压低声音道:“别忘为我美言几句,这样就能领到两份恩赏了。”
坊主听言,深以为然,立时贼笑着点了一下头。
待她随那宫人往敞厅里去了,撄宁便来到院门口附近的花圃,找到了李为止留下的物什。
是一个细小的竹筒,里头藏了一张字条。
“哈丹未破,将帅迁怒八王子无为,不时将至。见机行事,一切小心,切记。”
撄宁扔了竹筒,将字条塞进嘴里,囫囵吞进了肚中。
瞅见先前传坊主进见八王子的宫人又去了耳房,她忙赶了过去。
“你去哪儿了?”宫人见了她,不禁问询一句。
撄宁面露赧然之色,支吾道:“适才有些内急……”
宫人遂没有往心里去,笑了一下道:“快过来吧!八王子要见你。”
“是。”撄宁整了整衣衫,随即迈开脚步,紧跟了前头的宫人。
敞厅内,乐声不断,也利敬崎左拥右抱,面色红润,似已酒酣耳热,陡然瞧见随着宫人款步走进来,从容不迫又气质不凡的女子,眼眸逐渐睁大了些。
撄宁跪地,向他拜了拜。
他没有叫她起身,而是推开左右侍奉他的美人,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在众人诧异和妒忌的目光之下,一步一步走向了她。
他屈尊降贵,竟弯下身来,伸手,抬起了撄宁的下颔,忽而痴痴地笑了一下,“是你?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他眼中几近溢出来的东西,分明是一个情种在见到心爱女子时会溢出的东西。
很好,上一世他所说的故人,这个时候便已出现在他生命里,且又消失不见了,倒能省去不少麻烦。
撄宁心下这么想着,面上则流露惊异之色,道:“王爷莫不是认错了人?小女阿宁,是金乐坊的舞姬,适才姐妹们跳的那支舞,正是小女编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