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就这样离开?”一旁的管家诧异的出声,他以为主子对与林家联姻是誓在必得,怎么却又如此轻易的就放弃了?
李焱笑而不语,他向林家提亲要娶林盈盈,并非是因为那个人是林盈盈,而是因为那是林家。
林唯棠从中作梗,或许有大半是因为真心疼爱这个妹妹,但以林唯棠的为人处事作风,也有可能是因为外在因素。
而外在因素……李焱眯眼看向窗外方向,天子脚下的京城局面太过复杂,轻易动不得,也不容许有人去动。
他的小心思被掐灭,如果还不识时务的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就太不懂事了。
在京城逗留了这么久,所看所想,都让他明白了那么多人对她心悦诚服了。
就连文无瑕都甘心为她殚精竭虑,这只能说明她值得,而且,在他看来,她也的确值得。
……
德元宫,御书房。
元无忧将最后一本奏章合上,这才抬头看向立在她身侧的小逃子,叹息的道:“李焱是个聪明人,可惜朝中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
逃遥弯了弯腰,不敢接这话。
元无忧修长白嫩的手指在御案桌上轻敲着,眯眼思考着什么。
小花子恭敬的走进来,轻声禀道:“陛下,平将军求见。”
元无忧手指停下,美眸微眯,沉吟几秒后,启唇道:“宣。”
“是。”
从宽大的御案桌上起身,她在锦榻上坐下,接过玉珠奉上的茶,悠闲的以杯盖轻拂着在水中盛开的清菊,看着走进来的平睿,绛紫与暗红的正二品官服穿在来人身上,让此人温润青和的谦谦君子气质上多了一抹华贵之气,就算不是第一眼美男,但他的气质胜过他的容貌,也足以让人印象深刻。
尽管——气质这东西也有可能是虚假的,但他能做到毫无违和的散发着如此气质,他已经让人无可挑剔。
想到这里,元无忧眸中含上几许笑意的注视着他,注视着他,如招待朋友一样自然熟捻的先一步出声道:“不必见礼了,坐。”
小花子早有眼色的示意宫人搬来椅子。
平睿脚步一顿,但仍旧恭谨行礼:“臣平睿参见陛下。”
“都说了不必见礼,坐吧。”
“谢陛下。”平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能让平卿此时进宫的事情想必不是小事。”元无忧心情颇好的出声。
平睿眼底划过一抹微讶的光,眨眼即逝,面色带着温暖却又不失恭敬的笑意:“陛下心情很好。”
“嗯,是不错。”元无忧轻抿着甘甜的菊花茶。
“陛下心情好,那臣不知该不该禀报了。”
元无忧随意的扫了他一眼,笑而不语的将茶杯交给玉珠,伸手道:“许久未对奕了,平卿陪孤走一局,如何?”
平睿轻轻挑眉,随后恭敬低头:“臣之荣幸。”
……
平睿眼睛专注的棋局,下的很认真。
元无忧落了一子后,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又重新回到棋局上,也多了几分认真。
对奕双方都认真以待,这局棋下了很久,直到夕阳落暮,才见分晓。
元无忧嘴角轻扬,笑道:“孤输了。”
平睿站起身,恭敬道:“陛下承让了。”
元无忧倒并不在乎这一局的输赢,问了什么时辰后,笑道:“不知不觉,就夕阳下山了,陪孤散散步去。”
“是。”
御花园里,夕阳如火,染亮了锦簇花丛,风景美的令人惊叹。
两人一前一后的漫步在花间小道上,给这抹美景又添上了无与伦比的一笔。
散了会步,元无忧才道:“平卿为边关之事而来?”
平睿并不惊讶她的知道,但还是道:“边关虽平静,但楚国的暗探却传来消息,楚国境内有征丁之兆,臣担心这是楚国发兵征伐的前兆。”
元无忧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从容说道:“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平睿眼神幽深地看着她的背影,她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外和情理之中,突然间,他有些忍不住想好奇的问问,对楚战王对她的痴情,她内心深处究竟是怎么想的?真的无动于衷?
“楚国与周国大战虽不至于伤及根本,但损伤也是无可避免的,可楚国或真是有心来犯,恐怕……对方是作出了孤注一掷的决定了。”
“嗯,不成功便成仁,楚国选择走这条路,孤一点儿都不吃惊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无需表现出来罢了,所以,平卿,你的眼神不用这样探究孤。”元无忧回头挑眉道。
被抓住正着的平睿轻咳了一些,但并没有跪地请罪,而是有些不自在的低头道歉道:“是臣逾越无礼了。”
元无忧没有收回目光,盯着他沉默之后,说道:“你的能力,孤相信,你作主做好边关布暑,做好迎敌的准备即可,楚国就算兴兵攻打,一时半会也还打不起。”
“是。”平睿郑重的单膝跪拜道。
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元无忧眯了眯眼,突然道:“平卿。”
“臣在。”
“木羽其人,孤很信任,对大元国的守护之心,他比孤比你比所有人都要来的强烈和忠诚,你可明白。”
她的视线带来的压来让平睿心神一动,忍不住抬头。
她的声量并不大,轻轻柔柔的,甚至脸上还带着清浅的笑容,可却慑人无形,她不是在警告他,而是在提醒他一件事情。
她和他一样,对大元国并没有太大的忠心,她位居其位,不过是视这一切为打发时间的玩物,就如同他视之为挑战的心思一样。
“起来吧。”
“谢陛下。”
两人继续往前走了几步。
“孤很欣赏你。”
“臣知道。”他自诩世人皆醉他独醒,可她让他知道,他在她眼里,也不过是醉了的其中一个,当初就是因为他真心实意的敬佩,才与她一起玩这个她所说的打发时间的有趣游戏。
事实证明,这个游戏的确好玩。
元无忧慢慢地走向台阶上,仰望着夕阳余晖的西边天际上残留的颜色,眼神里有着淡淡的落寞:“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平睿恍惚的看着她,突然有些分不清楚她是为这落阳而感慨,还是因为落寞而移景于落阳而发?
她是这个世上,第一个让他真正心悦臣服的人,却也是他始终看不透的人。
每当他以为自己对她有所了解的时候,却又会发现他看到的不过是一角。
甚至他连这一角是她让他看见的,还是真是是他看见的都没有把握。
她神秘的像一道深渊,而他正趴在涯边向它探望,想看清楚那望不到边的深渊下面究竟有什么样的奇异风景。
身后一大群跟随的宫人远远的看着前面赏台上正欣赏夕阳的陛下以及似乎欣赏陛下的平大人,都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