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落定的时候远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撕心裂肺,她只是睁着眼,从一个又一个寒冬的黑夜一直望到清晨,过了小半个月日夜颠倒的生活罢了。
而江临也算给了她最后的体面,始终没出现在她眼前。
这样已经挺好的了。
段悠偶尔靠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秃颓的树枝,对自己说,这样真的已经挺好的了。
可是心口处空空荡荡,竟也像是在那场滔天大火里被烧了个尘归尘、土归土,如今荒芜得寸草不生。
她甚至看着床头的安眠药,几次想要整瓶吞下去。
但又念起远方的父母和弟弟。
——不能这么做。
不过是一张皮囊,他们爱她肯定不止这一张皮囊。
在日复一日的空洞荒凉中,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对她而言,这段时光宛如静止。
三个月后段悠还住在医院里,断断续续地做着植皮手术和康复治疗。
身上大半的皮肤都被拿去修补了脸颊,她偶尔照照镜子,觉得自己像是被剪裁拼接而成的洋娃娃,还是鬼故事里那种——皮肤的颜色深浅不一,缝合皮肤用的手术线像一道道伤疤完蜿蜒其上。
……
一天夜里,段悠又冷不丁地醒了。
近来她很少有能一夜安眠睡到天亮的时候,安眠药的药效也一次比一次差。
不过她也没太当回事,闭着眼,手伸向床头,摸索起了药瓶。
蓦地,被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掌截住,低沉熟悉的嗓音在她上空盘旋:“醒了?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