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简单的站在那里,黑色的西服,同样深色的衬衫,除了眼神落在那个女人身上时会微不可察地温柔些许,其余时候无论是对谁,都是不留余地的冷峻淡漠。
姚贝儿再看到他时,脑海里首先想到的不是之前四年他对她的纵容和宠爱,而是在段子矜“死”后,他把她和周亦程二人叫到办公室里,让她亲眼看着周亦程被他如何残酷对待,又在公众面前曝光了她所有肮脏不堪的交易和手段,让她变Cheng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心底深处,她对这个男人的喜怒无常,和他翻脸不认人时的手段,是非常害怕的。
他出现在这里,也解决了姚贝儿先前心里的一抹疑惑——那条价值连城的鸽血红,恐怕就是他送给段子矜的。
是呵,除了他还有谁舍得花这么大的手笔去讨好那个姓段的女人?
可是段子矜做了什么?转脸就把他的心意捐给了不相干的慈善拍卖会。
这无疑是在践踏男人的一片真心。
然而这个男人的反应呢?他只是默默地把那条项链又买了回来,重新递到段子矜手上,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她,他能不能送她回家?
姚贝儿知道,自己永远没法像段子矜在这个男人面前表现的那样肆无忌惮。因为这里面,存在爱与不爱的差距。
这种差距让她偶尔想起来,嫉妒得天崩地裂。
姚贝儿握紧了拳头,修长的指节寸寸泛白,拧得几乎快要断了。
她当然不会傻到真的去问江临,能不能把这条项链让给她。因为从男人把盒子交到段子矜手上的一刻,或者说,再早一点,从他站起来对宋远达放出话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片会场,又是江临一个人主宰的世界,而他的世界里,女主角永远只有那个姓段的女人,无论生,无论死。
“东西都买回来了,你不是还有想见的人,嗯?”男人在段子矜耳边低低说着,眼里容纳着她的身影,连一个余光都没分出去,“再不过去,他要走了。”
段子矜这才想起来,她来这里的初衷是为了见孟清平。
呵,果然还是她把自己想得太大度了。她本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那些前尘过往,却还是被姚贝儿三个字刺激得方寸大乱。
否则,又怎么会差点花一千五百万去跟她争一条项链、还把来见孟清平的初衷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只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段子矜的心情缓缓沉淀下去,侧眸看着他身后来接他的虞宋,莞尔一笑,“虞助理,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去留一下孟先生?”
虞宋抬头瞄了眼面不改色的男人,忙道:“好的,我这就去。”
姚贝儿挑了下眉,笑得讥诮,“怎么,有约?还不走,难道是奚落我奚落上瘾了?”
段子矜面无表情地回了句:“被奚落的人都不急着走,我急什么呢?姚小姐还站在这儿,不夹着尾巴逃走,莫非是被我奚落上瘾了?”
姚贝儿的脸色难看极了,“段子矜,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想来炫耀,想对我的手下败将落井下石、赶尽杀绝。”段子矜诚恳地笑笑,“偶尔歹毒一下,感觉还挺好的。”
姚贝儿脸都气绿了,半天才冷笑道:“你觉得你自己占了多大便宜?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呵,不妨打开盒子离近了好好看看,这东西值不值你男人的三千万!”
段子矜瞥了一眼被她顺手扔在贵宾席上的盒子,柔柔地笑:“我知道啊,这就是条五十多万的钻石项链。”
江临闻言,俊朗眉宇间竟浮上了些许深不可测的情绪,深邃的眼底里也微微打出一个漩涡,仔细看,仿佛是笑意。
方才姚贝儿说,这东西值不值你男人的三千万,而悠悠却根本忘记了反驳。
也许是她太急于继续奚落贝儿,所以忘记反驳。
但这样下意识的遗忘,却让他心里百般受用,刹那间连因为她把那条鸽血红捐出来而产生的那点微末的愠怒都烟消云散了。
段子矜没有男人心思那么缜密,所以没立刻察觉到有什么不妥,只是道:“我买的又不是项链,是好心情。”
她顿了顿,眨着褐瞳,一派纯然地望着对方,“姚小姐明白什么叫好心情吗?应该不明白吧,我看你现在好像脸色不大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