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季迟仔细打量着她胳膊上被那二人攥出的红印,眼底的阴霾更重了,“她要是有什么闪失,你们两个谁也别想好过!滚!”
两个人如蒙大赦地离开了。
自从得知段子矜怀了身孕,唐季迟整日惶惶不安如临大敌,把她当个瓷器捧着,生怕一个照顾不周,磕了碰了她就会出什么不得了事。
段子矜闭了下眼睛,借着他的力站直身体,将他推开一些,“你怎么来了?”
“天晚了,阿青让我来接你回去。”他低声道。
段子矜抿了下唇角,“不好意思,又给你添麻烦了。”
“刚才这是怎么回事?”提起这事,男人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段子矜想了想,没回答,却道:“我现在不回家,你能送我去另一个地方吗?”
唐季迟揉了揉她的头发,“去城南看你朋友?”
段子矜摇了下头,“去江畔的别墅区。”
江畔的别墅区。
唐季迟沉凝未动的眸光忽然一晃,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段子矜头也不回地往车边走,方才的狼狈失态被她尽数收敛起来。
男人举步跟上她,在她上车前却忽然听到她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唐季迟……他回来了。”
男人的身子猛地一震,脚步顿在原地。
这条横贯郁城的江,是整座城市最有价值的自然景观,无数商业区和高级消费场所都坐落在江边,从滨江酒店循江而上,不远处就是房价高得离谱的别墅区。
车厢里的灯开着,穆念慈坐在后座上,手里握着一本书,眼睛却偶尔抬起来瞟着前方的虞宋。
虞宋见她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道:“穆小姐,您有什么吩咐直说就是了。”
一侧闭目养神的男人闻言忽然打开了双眼,目光流连过二人之间,没有作声。
“哦,是这样的。”穆念慈合了手里的书,“刚才那个姓段的女人,你认识吧?”
虞宋下意识看了眼先生,见后者表情平静,才回答:“是,我认识。”
“她和你们先生是什么关系?”
这问题无异于一把刀架在了虞宋的脖子上。
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嘴提起这茬。
这穆小姐……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不方便回答吗?”穆念慈笑了笑,“那我换一种问法吧,她是不是你们先生的前任女友?”
劳斯莱斯在路上画了个S形,虞宋握着方向盘,手心里全是冷汗,他不禁佩服起了穆小姐的大胆无畏,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驾驶座上的人擦了擦汗,“这个……”
“念慈。”淡淡的嗓音截断了他的话,“够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过去的事情,我就没有资格知道吗?”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暧昧呢?虞宋多看了她两眼。
穆念慈忽视了他审视的目光,按着手里的圆珠笔,笑道:“江临,你这可不是正确的态度。”
江临俊漠的眉峰微微隆起,阒黑的眼瞳盯着她,“什么意思?”
穆念慈淡淡笑着说了一句话。
虞宋听清的刹那,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再看后座上男人的脸色,晦暗而阴沉,薄唇几乎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
“好,我回家告诉你。”
唐季迟命人将车开到江临家门口,段子矜想也不想拉开车门便跑了下去。
他也跟着走下来,靠在车上点了根烟,沉眸注视着女人的背影。
若说心里完全没有感觉,那是假的,但唐季迟从始至终都知道他自己半点机会都没有,所以慢慢也就习惯了她的冷漠。
其实这样也好,六年前六年后,段悠都没给过他半点希望,一切都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不管江临活着还是死了,他永远都在悠悠心里占着一席之地。
因为爱终究是爱,所谓的遗忘,只不过是在岁月中被蒙上了灰尘。当人们想要除去的时候,抹掉的始终只是灰尘。
而那份爱,却会越来越清晰。
唐季迟从来没见过像段悠一样固执而坚强的女人,她太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伤不是伤,痛不是痛,刀山火海她也敢无所畏惧地闯过去。不像其他女人,也许爱累了,就被身旁的其他人感动了,但段悠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