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
,八年前的事,你要理解大伯。”江姗忽而叹了一声,眉目间难得覆着忧虑之色,不大像她平时看似天真无邪、实则心思缜密的样子——因为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是个会把忧色挂在别人一眼就能看穿的地方的人。
江临无动于衷地盯着电脑屏幕,没接她的话,而是淡淡地说:“如果你是个男孩,他们大概会省下不少心。”
江姗愣了愣,唇畔漾开苦涩的笑纹,“从你嘴里听到夸我的话,我应该高兴吗?”
“实话而已。”对面的男人又端起茶杯,眉眼深沉如海,海面波澜壮阔,大气磅礴。
江姗不由得攥紧了五指。虽然她和他出生于同样的家庭,接受过同样的教育,甚至这一刻,依然是平起平坐、平视着彼此的眼睛,可她却莫名有种感觉,这个男人永远在她触及不到的高度俯瞰着她,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
“你这样说,难免会让我觉得,这是你不要的东西,所以让给了我。”
江临没给半点回应,好像根本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合上笔记本电脑,“得到了就是赢家。至于是别人让的还是自己抢的,那不重要。”
江姗攥紧了杯壁,指节泛着青白色,“但你是圣座指名要见的人。”
“倘若他知道我这些年在做什么,就不会想见我了。”
“你这是在毁你自己的前程!”
比起她的紧张,江临的坦然,倒更像是个与此事全然无关的局外人,“前程从来就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江姗美眸瞪圆,“那你想要什么?”
“以前没有,现在么……”江临顿了顿,目光落在卧室的门上,“大概还在屋里睡懒觉吧。”
说完,男人迈开修长的腿,头也不回地离开。
虞宋发来的邮件里除了食谱还有一份段子矜的体检报告,越看越让他的心一阵往下沉。
这女人过的究竟是什么生活?几乎样样不达标!
段子矜在飞机降落前半小时被江临叫醒,带到了大厅的沙发上,系上安全带等着落地。
她觉得自己的神智还有至少一半留在梦里,可是当她看到对面的江姗衣着得体、举止优雅地坐在另一只单人沙发上时,睡意渐渐散了不少。
若不是江临把她害得浑身无力,她也决不允许自己以这样邋遢的姿态出现在旁人眼前。
江逢礼仍然在看报纸,江姗也低头安安静静地看书。时间一久,段子矜的眼皮又开始不停地打架,江临见她如此,直接按着她的头贴在自己胸前,让她靠在怀里,低声道:“忍忍,回去再好好休息,嗯?”
段子矜点头,觉得这种姿势实在有碍观瞻,尤其是江逢礼和江姗还在对面,她想直起身,却发现脑袋被男人的大掌按住,动也动不了。
这种亲密又没教养的举止,让江逢礼的鹰眸间流露出一抹阴鸷与不悦。
他默不作声地眄向江临怀里的女人。结果视线还没触到她的后脑勺,就被男人的手掌挡了下来。江逢礼顺着那只手掌轻抬眉梢望着男人的脸,江临亦是不动声色地凝眸回望着他,神情何止是冷淡,空气里霎时间擦出了兵刃交锋般的火花。
飞机准备降落了。
地处中欧的某个私人机场里,一辆昂贵的黑色轿车停在车位上,门外左右分别站着白人保镖,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穿西服的年轻男人,掏出手机接了个电话后,对着后座上的人说:“已经和指挥站确认过了,还有十五分钟,Le
先生乘坐的飞机会准时降落。”
透过后视镜,只能看到一张颜色浅淡的嘴唇,弧线优雅而美丽,唇梢随着年轻男人的话而缓缓勾起。
“他终于舍得回来了。”开腔,是女人端庄的嗓音,说不出的动听悦耳。
年轻的男人恭敬道:“大小姐,听说Le
先生是被江二爷和江二小姐带回来的。”
“不全是。”女人淡淡地笑,墨镜下,眸光亦是噙着温婉的波光,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无端带着让人信服的能力,“他是回来……找我的。”
早晨从黄山机场出发,经过九个小时的航程,除去时差,到达欧洲时,已是下午一点左右。
这里初Chun的温度忽冷忽热,介于夏日的干燥明媚和冬日的潮湿阴寒之间。只要不出太阳,天气难免透着几分阴冷。
有权有势就相当于通行无阻的特权,她连护照都没带,只因为跟在江逢礼身后就被边检放入了海关,还是在几位警员立正敬礼地一路目送下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