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定北心直口快,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一点没在意瑾贵妃还在面前,只是说完这话,自己也意识到说错话了,忙住了嘴低垂头颅,不敢再乱哼声。
瑾贵妃眼底闪过些什么,看着楚江南依然有几分苍白的脸,浅叹了一声:“皇儿,真不打算回楚国了么?”
“父皇身边尚有太子和二三皇兄,以及六皇弟七皇弟……”
“你们都不回去,我一个人待在那里有什么意思?”不待他说完,楚定北便抗议道:“五皇兄,我就和你和四皇兄最亲近了,你们以后都留在玄国,那我……我……”
“你待如何?”楚江南瞟了他一眼,眼下是七七平日里甚少看到的柔和:“是不是你也想来玄国?若是,早点告诉你四皇兄,你该知道,他定会为此事高兴得很。”
“自然不是。”查楚定北撇了撇嘴,一脸怨念:“五皇兄明知道我现在无法丢下父皇和皇祖母不管。”
楚国西北边境几座大城池被四皇兄纳去,如今国力大减,邻国便都对它虎视眈眈,这时候若连他都走了,邻国还不趁机作乱,同时向楚国进犯?
到时候楚国真的会四分五裂,这也绝不是四皇兄和五皇兄乐见的,虽然楚玄迟领兵打下自己的一片江山,但楚定北依然相信,他绝非初心积累要陷楚国于险境。
楚江南不再提起这话题,刚才那话也不过与他开个玩笑罢了,虽然几兄弟待在一起的画面确实很祥和动人,但,如何能为一己私欲毁了整个楚国?
楚国,毕竟才是他们的国家,至于这个玄国……
敛了敛心神,他看着七七道:“今夜有宴席,你先带七皇兄四处走走,让他看看玄都的风景,夜里我和四皇兄都会出席,有话,到时候再谈。”
“哦。”七七知道他有话想要和瑾贵妃单独说,大概是和刚才楚定北所说的有关,她不便打搅,叮嘱了几句让他按时服药后,边看着楚定北道:“要不要四处看看?”
楚定北哪能听不出五皇兄的逐客令,不管想不想离开,如今也只能先行离开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寝房,直到外头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楚江南才看着瑾贵妃,淡言道:“儿臣昨夜看到母妃进入药人的据点密室。”
瑾贵妃微微一怔,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楚江南却没有给她太多时间去反应过来,继续道:“母妃,儿臣如今身子虽然已经安好,但,始终无心于朝政之事,还请母妃莫要再想当年的心思,更不要再做与当年同样的事情。”
瑾贵妃掌心一紧,一张脸顿时变了色。
她盯着楚江南,眼底眸色说不出的幽深冰冷,这么冷漠的目光,就仿佛是在看着敌人,而非自己的儿子一般。
楚江南迎上她的目光,视线却是平静而柔和的:“母妃见谅,儿臣只是不想与你拐弯抹角说话,儿臣始终是母妃的亲生儿子,最不愿见的便是与母妃疏远起来。”
“为何认定当年的事与母妃有关?”瑾贵妃只是在一怔之后,便收拾好心头的震撼,再面对他的时候,眼底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淡然:“皇儿可知道,皇家最忌这种事情,你若不是有证据就不要乱说话,诬陷你母妃,皇儿应该很清楚,这样几句话,足以让母妃陷入绝境。”
“母妃,这里没有其他人。”楚江南依然淡淡看着她,话语平静:“当初狩猎场那一场劫难发生之前,儿臣曾在附近看到母妃的耳环,那是儿臣小时候从父皇那处看到,向父皇讨来送给母妃的耳环,母妃特别喜欢,一直佩戴着,直到那日。”
瑾贵妃眼底忽明忽暗,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位儿子的心里居然一直藏了这么多的事情,十几年了,他居然能忍到这一刻再说,这份坚韧也是不可多见。
尤其,当年的他才不过是个十岁的小男童。
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片刻之后,她随口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语:“那皇儿可知道,母妃手里珍贵饰物如此之多,为何就单单一直佩戴着皇儿讨来的耳环?”
楚江南不说话,不是猜不到,只是,这时候不该说这种话,他还有许多话要说,温情的话语,这一刻说不起。
瑾贵妃却道:“母妃这一生中,唯一珍视的便是皇儿你,就连你父皇在母妃心里也不过尔尔,说到底,可有可无,皇儿应该很清楚,母妃最大的心愿,便是看到皇儿一生荣华高高在上,永远在万人之上,当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楚江南心口微微堵了堵,十几年过去了,为何,她还不能看透?
“儿臣大病一场,难道还不足以让母妃放下心头执念么?”他浅浅叹息,轻声道:“母妃的心愿,却不是儿臣心中所想,为何母妃还看不明白。”
瑾贵妃闻言,脸色未曾有丝毫变化,只淡言问道:“皇儿心中所想,可是慕容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