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第二天的时候,阿璇一起床,就听见外面的嬉笑声。她掀开帘帐,喊道:“碧鸢,外面是谁在闹?”
“回姑娘,是大少爷带着五少爷和六少爷在门口堆雪人呢,”碧鸢笑着回道。
等她穿戴齐全了出门,一出院子,就瞧见前面的空地上,一大两人正在滚雪球。顾应衍见她出来,便是从他自己滚的雪球上,捏了一小团下来,便是砸在她红色披风上:“阿璇,过来和我们一块堆雪人。”
“就是,姐姐快过来,我们都把爹娘堆好了,现在要堆大哥哥了,”顾应启欢快地喊。
而旁边的顾应承已经将雪人头滚好,正喊顾应衍让他把雪人身子摆好呢。
“姐姐,快把那个胡萝卜拿来,”顾应承自个把小雪球搬到大雪球上面后,便回过头指挥她去拿东西。
阿璇上前将胡萝卜递给他,顾应承痛快地插在雪人的鼻子中。
待所有雪人都堆好之后,阿璇看着这一家六口连大带小的雪人,便是笑了起来。
顾应承很是好奇转头盯着她问:“姐姐,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两个连个嘴巴都没有,”阿璇笑得更加开怀了。
不过她还是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顾应衍,毕竟那天去灯会的时候,不仅有她,还有两个更小的。阿璇不担心自己,却担心这两个小家伙。
所以顾应衍听完之后,认真问她:“你确定要去?”
“那是自然,若是他们真的敢对我做什么,我一定不会再心慈手软的,”阿璇镇定回道。
顾应衍非但没有因为她这句话皱眉,反而笑着夸赞道:“我就知道我的阿璇不是任人欺负的。”
待到了元宵节那日,一大清早,卫氏便带着他们进城了。因为今晚要看灯会,所以要在顾府暂住一晚,大太太已将客房都收拾妥当了。
等用完晚膳之后,大太太便让人套好了马车。这会阿璇对顾蕙也极是热情,连马车都非要和她一块坐,“今日我便同三姐姐一块看灯会,三姐姐可千万别扔下我。”
“咱们一块看就好了,”顾蕙笑着说了句。
坐在她们对面的顾菀,则是看着这两个有些不对劲的人,最后也只是垂头并不说话。
元宵节果真是热闹至极,信阳府最大的坊市已不让马车通过,前头摆着木栏杆,但凡要过去的人,都得下马车。
等她们下车时,朝里头一瞧,就见整条街道黑压压一片,全都是人。而街道的两旁则是扎着各色花灯,江南本就是富裕之地,所以这花灯会为了吸引人注意,不少商家更是一掷千金,就是为了让自己铺子的花灯能更加吸引人。
待下车后,众人便问去哪里逛最好,顾蕙立即娇声道:“自然是去最热闹的地方了,我听说今年南北码头要在门口摆上一座灯山呢。”
杨氏和卫氏都陪着老太太出来了,不过老太太年纪大,如今能到那样热闹的地方,若是被挤着喷着了,那可就是大事。
所以杨氏立即说道:“好了,蕙姐儿,不许淘气了。咱们陪着老太太好好逛逛。”
最后还是老太太发话,让这些姑娘少爷自个逛自个去,不过丫鬟小厮得跟着,不许自己跑,要不然这人挤人可真是太危险了。
此时顾蕙便笑着问阿璇,“五妹妹,咱们要去南北码头那条街逛逛,你去吗?”
“好啊,”阿璇爽快答道。
顾蕙还在想着怎么劝她呢,谁知她就这般爽快答应了。
在往那边的时候,阿璇就特别注意了周围,在她们下车后到进了这条街,就有好几个人带着虎皮面具的人跟着她们。
这是她之前和夏九歌约定好的,只要是她舅舅找来的人,就会带着这样的面具。这回来的十来人都是跟着韩云天去过边境的商队护卫,不仅身手好,也是极可靠的。
有这些人,她心里也算是安心了不少。
谁知过了没多久,竟是碰见了何祁了。何祁旁边站着一个裹着银鼠皮子披风的姑娘,瞧着像是何芸。
“哥哥,她过来了,”何芸看着顾家过来的一行人,一眼就瞧见了阿璇,虽然她此时带着面具,可是她披着一袭红色披风,娉娉婷婷而来,每一步都走得那样好看婀娜。
等过了今晚,你便让你和我一般,从此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何芸藏在面具后面的脸,此时笑得已是扭曲。
顾应衍在碰到何祁的时候,眸子一暗,但面色却还是惊喜,“泽佑,你也出来观灯会?”
“这样热闹的事情,我自然是不会错过的,”何祁温和一笑。
阿璇微微瞥了眼旁边的顾蕙,她在看见何祁时,便已羞得垂下了头,旁边的灯光映衬地她面若桃花,当真是娇艳至极。
“既然遇见了,那咱们便一块逛逛吧,”何祁笑道。
顾应衍点头。
此时阿璇往旁边看了看,就瞧见站在对面摊子上的夏九歌,而她旁边站着一个带着虎皮面具的男子,高大健壮的身量,即便在人群中都极是醒目。
走了没多久,竟是遇到了皮影戏,顾应启和顾应承两个人当即便停住不走了。阿璇笑道:“那哥哥就陪他们两个看一会,我们先去南北码头,哥哥待会再来寻我们。”
顾应衍只得点头,又笑着对何祁道:“那就麻烦泽佑照顾一下她们了。”
可没走多远,就见前面锣鼓声震天,接着便是彩旗队伍和跳舞的人在前头开道,而正中间便是一个极大的荷包灯,只见那花瓣已经打开,只见上面站着一个人,而灯下大概是有轮子的,所以前头两个人拉着,那灯内的女子,手上捧着两盏莲花灯。
因着莲花队伍来的太突然,阿璇她们一行人就被前头人冲散了,阿璇眼疾手快地抓住顾蕙。而旁边带着虎皮面具的几个人也是立即围了过来。
何芸被何祁护在怀中,谁知顾蕙竟是一下摔倒了,她摔倒之前大喊了一声,旁人或许没听见,可阿璇却听的清清楚楚,“泽佑。”
而何祁大概也听到,他不得不伸手抓着顾蕙。
可就是他一伸手,就感觉身后有人撞了他一下,等他回过神,怀中的何芸已是被撞得离开他,中间隔着两三个人了。
此时阿璇和何芸正站在一处,而异变陡然升起,一个人从侧面窜了出来,手中已亮起了寒光。就在他要靠近阿璇时,阿璇旁边的虎皮面具人,一下就把她拉了过去。而那人身后也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穿着玄色斗篷的男子,竟是抓着他的手就刺了过去。
那人犹如他手中傀儡一般,竟是一下子将刀□□了何芸的胸口。
不过只两三个呼吸间的事情,周围已是一片混乱。而何芸被刀子□□胸口时,还能低头看眼自己的胸前,刀刃都□□去了,只留刀柄。
而此时玄色斗篷男子已然消失在人群,只留下同样吓傻了的人,他握着刀柄的手突然松开,猛然喊道:“不是我,不是我。”
阿璇只感觉到有几滴水溅到自己的脸侧,当她回头时,就看见何祁疯狂的表情,以及顾蕙捂着脸哭的表情,旁边的顾菀依偎在她身边,而此时顾家的家丁也都围了过来。
她身边的虎皮面具人也消失了。
周围迅速散开一片空地,何芸躺在地上,胸口早已经被鲜血染红。她脸上带着的面具已经掉落,露出的那一张脸上,有着一条清楚而狰狞的伤疤。
她身子不停在颤抖,因为她看见了那个玄衣男子的手,那只手修长白皙,又骨节分明。
她还当面夸赞过那双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