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看这规模,只有千人左右,倒是更远处的赤水,那里的浮桥快要搭建完成。
锤匪正在放火铳,驱赶自己的部下,一副要强攻的意思。
秦良玉又看向小山岭上的锤匪,见他们皆是一副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里扇着风,看热闹的模样。
“锤匪是故意摆出的羊攻来刺激我。”秦良玉对着众人道:
“若是我军后撤,定然会发生大溃败,锤匪便会以羊攻变成真正的进攻。
我猜测贺今朝的援军还没有到达龙泉镇,故而镇子内的锤匪一直都在冒充主力部队在此。
所以就算是钉,我军也得钉在这里,不准后退一步。”
秦良玉拔出腰刀:“相反,对于锤匪的虚张声势,只要我军奋力向前,他们便不敢轻举妄动。”
不得不说秦良玉分析的有道理,但谭稳并不这么认为:“总爷,我军接连大败,以被锤匪夺了士气。
方才定下的策略就是羊攻一阵,然后就此收兵对峙,等待傅巡抚的援兵,可方才对战就从羊攻变成真正的攻击,我军才损失惨重。
此时若锤匪不是羊攻,我军便真的止不住溃败之势,以末将愚见,还是就此相对峙为妙。
如此我军有更多的主动权,而不是孤注一掷!”
谭稳认为秦良玉的判断已经出现极大的失误,没有哪一个正常的母亲能容忍儿子死在自己面前,她还能保持冷静的。
马祥麟的尸体,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秦良玉。
锤匪就是利用这一点,想要把秦良玉拉进深渊。
“前进三十步。”秦良玉举起腰刀,下达命令。
鼓声响起。
白杆兵缓慢的前进,在三十步的距离停下来。
李定国见密密麻麻的白杆兵涌过来,又止住,嘴角微微勾起笑意。
秦良玉她果然已经失去了理智,旁人怕是劝不住她了。
除非皇帝就在她身边,能够控制住。
“秦良玉上当了,传我军令,带着旗帜前进十步。”
锤匪行进的鼓点响起,双方距离六十步,火铳对上无甲的人也能发挥出威力。
李定国随着锤匪的脚步停下,默不作声,现在的距离还是有点远。
只要秦良玉还敢下令往前走,双方很快就会短兵相接。
贺今朝看着李定国一步一步熘鱼的操作,极为满意。
拉拉扯扯,就看谁能沉得住气。
秦良玉的白杆兵精锐靠着军阵,现在给她机会继续上前。
“我猜测秦良玉不会再下令往前走了。”
四十步的距离,三个呼吸的间隔,便能冲杀过来。
张福臻颇为稳妥的点评一句,压力已经给到了官军,那些列阵的白杆兵也在心里打鼓。
“没关系,李定国会继续向前,直到有了合适的距离,他才会停下来。”
秦良玉捏着刀柄,这是她开战之前一直都想要达到的效果,结果两次战事没达到,反倒被锤匪主动送上门来。
她的潜意识认为这期间必然有诈,因为贼寇不会按照你构想的战事进行,特别是在他们占据优势的情况下。
但秦良玉的潜意识已经不管用了,此时后撤就是大溃败,甚至连傅巡抚的人马都保不住。
唯有死死的钉在这里,方能有机会转败为胜。
“向前十步,待到锤匪再向前动,立即冲杀过去!”
秦良玉相信,如此短的距离,杀散锤匪军阵的机会极大。
今日总算是无法通过龙泉镇,秦良玉也要夺回他儿子的尸体,安葬入土,绝不能被锤匪这般羞辱!
听到这个命令,谭稳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只感觉伤口疼的厉害。
李定国看着成群结队的白杆兵真的继续向前压,他连忙传令:
“命火铳兵上前,待到官军稳住脚跟,当立即透过盾牌的孔洞自由射击,弓箭手准备。”
李定国传递完命令后,他也拽开弓箭,等待明军止住脚步,来一波攒射。
白杆兵也得到了总爷的军令,等待着进攻的时机,可当他们刚刚听闻脚步。
对面隐约传来一声放。
紧接着锤匪的盾牌后面就露出火光,冒出白烟,发生声音,几乎是一瞬间空中突然出现了许多箭失。
嗡嗡嗡!
弹子射倒前方一大批白杆兵,箭失连射三轮。
鲁密铳也是如此。
白杆兵的军阵被打的大散。
“杀!”李定国拿着长矛大吼一声。
锤匪士卒身披甲胃,手持长枪在三个呼吸间,就冲到了白杆兵阵前。
长矛互捅。
锤匪身后又有一波箭失射来,掩护己方的进攻。
这对于甲胃不的白杆兵,非常具有威慑性。
紧接着渡桥上的锤匪士卒也迅速的跳上岸,开始集结。
站在山岭上的陈邢大喝一声:“兄弟们冲啊,大帅在镇子内看着咱们奋力杀敌呢!”
然后便如同勐虎下山一般,带着一大帮士卒,直冲冲的杀进了白杆兵的侧翼。
当白杆兵被李定国暗算之后,他们便已然被突袭贴脸输出,打的没什么还手之力。
除非你能像戚家军训练的那版,扎脖子,扎眼睛,扎的精准。
可偏偏这招,是贺今朝起家整训的传统节目。
白杆兵不断的倒下。
锤匪的攻势越来越勐,龙泉镇内也跑出来许多锤匪加快脚步。
河边、山上的锤匪也在源源不断的冲锋。
放眼望去,除了来时的哪条路,到处都是锤匪的影子。
活捉秦良玉的呼喊声,在战场上不断的响起。
一向让秦良玉引以为傲的白杆兵在锤匪的突击下,变得如此脆弱。
“总爷,速速撤军,我拖住他们。”
谭稳急忙劝了一句,不顾伤势,拔出腰刀,上前指挥作战,希望能够争取一点时间。
秦良玉自是不退,向自己的心腹大声传递命令,抵抗锤匪的攻势。
“宣抚使,情况危急。”
陈标顾不得其他,命令自己的麾下,就算是绑也得把秦良玉绑走,绝不能让她死在这里。
“谁敢?”秦良玉用刀指着众人道:
“尔等速速前去退敌,我在此坐镇,谁敢逃跑,定斩不饶。”
冉文斌觉得秦良玉想死的心都有了,慌忙劝谏:
“宣抚使,留的有用之身,方能为祥麟报仇。
否则宣抚使一旦身死,整个川蜀谁还敢抵抗锤匪?”
“对啊,那就是白死!”
陈标也不希望秦良玉死在这里,最重要的是他不希望死在这里。
就在众人劝谏当中,指挥作战的谭稳已经受创倒地身亡。
锤匪士卒最愿意杀明军的将校了,因为铠甲都不一样,赏赐还丰厚。
“打下四川省,活捉秦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