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六伯苦笑一声:“我信你,可如何信新来的御史?”
明初至今,黎人一直受到府县官员的压迫,
苦于没有武器,不敢反抗。
而海南又是南荒流放之地。
朝廷不管不问,再加上相隔千山万水,消息半年也传不到京城。
广东布政使司鞭长莫及。
王守仁唤了一声护卫。
许进忠带人赶来,只见,方良永倒在地上,如喝得烂醉般,没有了知觉。
“啥酒啊,喝成这样?”
王守仁没好气道:“他中毒了。”
许进忠蹲下来,瞧见方良永双目发红,嘴角的伤口浮肿,眼神迷离。
“教头,恐怕救不活了……”
这鬼地方,药材和大夫都没有,赶去最近的儋州府,也要一日时间。
王守仁叹息摇头,这饭菜明明是给他吃的。
莫非,这就是老高兄说的,圣人光环?
吾就是死不了?
“唉,可惜了。”
许进忠浑不在意:“若不是教头赶来救他,在称鸡山上,他早已命丧黄泉,
这还让他多活两日,赚了。”
方良永表示抗议,身体微微抽搐一下。
许进忠听闻,此人在儋州时,没少祸害黎人。
这样的狗官,死了就死了。
“将此人压下去,杀朝廷命官,按律当斩,收押起来吧。”
王守仁一声令下,亲军上来将人押下去。
心中顿时沉重几分,如陈六伯所言,贪官杀不尽,但海南地处偏远,又无法监察。
他忽然发现,心学,应当向朝廷的官员传授才是。
百姓将心学领悟到再高的地步,始终无法改变大明的格局。
“教头何必自责,等海南遍地种满玉米,会好起来的。”许进忠倒是乐观。
王守仁摇摇头:“不,会更加糟糕。”
这才是他担心的地方。
等海南成了富庶之地,官吏剥削会更加变本加厉。
坐在营房内思索许久,过些日子,该启程回京了。
次日一早,一匹快马驰骋入大营中,探子从马背上翻滚下来。
王守仁诧异:“何事?”
“京城来大船了!就停在琼州府的港口,有好多铁具,还请大人速速回营!”
“莫非是老高兄?”李康没向朝廷索要,却送了几大船来。
王守仁沉吟片刻,吐出一句话:“老高兄定是嫌开荒太慢了。”
是了,老高兄的要求极高,凡事皆要以全力以赴。
李康来海南将近一年,开荒的地域,只有琼州府。
儋州、昌化、临高还是一片荒凉。
开荒的速度,实在太慢了一些。
……
琼州府,衙门。
李兆先到了这里后才发现,海南并非如传闻中,瘴气毒林,草寇遍野。
反而是青山绿水,风景极好。
他甚至有些喜欢海南。
“这封旨意,只有王守人才能接,他人呢?”苗逵阴恻恻地问。
河套大败套虏后,他深得弘治皇帝重用。
被派来海南宣旨。
“下官派人去请了,很快就会来。”
黎廷玉隐隐有些担忧,海南爆发黎乱,他有失察之责。
不知这封旨意,是不是降罪的诏旨。
到了下午,王守仁才赶到青州府衙门,接了这封旨意。
“陛下要将海南设立为新的布政使司?”
苗逵笑吟吟:“是严大人的谏言,各品轶的官员,很快就会来海南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