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星河看何薇憋得脸色通红,却又不敢说话,就连躲也不敢躲得太放肆的样子,不由好笑。
怪不得乔琪那么喜欢逗他的妹妹。如果有个乖巧的妹妹,还确实挺有趣的。
方星河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走了。”
何薇郁闷了,觉得初见时方星河的稳重一定是她的错觉。
她鼓着双颊盯着方星河的背,似乎这样就能泄愤。
方星河走在前面,他迈的步子每一步都很整齐,却又并不刻板,而是显得随意又闲适。
他露出的胳膊肌肉线条简直有种艺术的美,不过侧面有一只盘起来的青龙刺青,威武是威武,但…何薇抿唇笑了笑,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她认为,像这样的野兽猛禽的刺青图案,无非是街头混混为了炫耀才会幼稚的刻上,方星河肯定不会喜欢。就是不知道他来这里的任务是什么,牺牲也是蛮大的。
何薇从他冲天的金发一直往下打量。他穿着黑色的背心,腰很劲瘦,不是那种排骨青年身无二两肉的瘦,而是一看就充满了劲。
何薇晕乎乎地想,如果方星河改行去当混混的话,那他肯定能当上混混头子的!
方星河这时突然回头,何薇猝不及防间对上他含着戏谑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老师抓住上课偷看小说的学生,羞窘得不敢跟他对视。
脸才将将散去了一点红,忽而又莫名其妙地热得能煮鸡蛋。
她转移视线,左看右看就是不看方星河。努力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方星河肯定猜不到她在想什么!而且她本来也没有想什么!转开视线会不会显得好心虚?
于是何薇努力睁着眼睛看向方星河。
方星河确实没想这么多。他感觉到背后被盯了好一会儿,转头想吓一吓何薇,谁知见到她依旧是脸色通红的样子,左顾右盼之后,又朝他瞪眼睛。
莫不是这丫头真的生气了?
方星河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道歉这个词,并且不得不无辜地表示没有逗女孩开心的本事。从前他并不需要这样的本事。
方星河挑眉,站在前面等何薇,“还不走?”
何薇努力板着一张脸作严肃状,点点头,小跑过去,“走了。”
方星河看她沉着脸,竟不觉得冒犯,反而感觉挺新奇。活了这些年,还真没人感在他面前使性子。
不过倒是可惜,小丫头太不经逗了。这日子过得真无趣。
方星河双手插在裤袋,目光看向远方。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的。
两人沉默地走向超市,工厂离外面的商业区有一段路,路面很宽,足有几十米,两边是宽阔平坦的绿化带。
“既然在这里看到我,有些事情,你应该能猜到有一点。”方星河说,“做选择之前,多想一想值不值得。”
方星河说的话很含混,何薇一愣,他想告诉她什么?做选择?难道是指她升职这件事吗?这其中真有不对劲?
何薇问:“会有危险吗?”
方星河眼神在何薇身上扫了一遍,眼中意味深长,“十有□□。”
何薇一滞,“可我早上已经答应了。”
方星河耸耸肩,没再说什么。
何薇突然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傻。
还庆祝呢!果然天下就没有白给的好事。
方星河说有危险就是有危险,何薇不会怀疑他在骗她。可她实在想不出,只一个酒店服务员能有什么危险。难道有人要炸了那个大酒楼不成?
方星河或许知道些□□,不过何薇没有再问他。她跟他非亲非故,他能有这些提醒,已经很好心了。她不能贪心。
何薇咬咬牙,既然知道有危险,那她当然不肯能去送死。
现在去朱老板那里反悔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要实在不行,她就说老家死了人,要回去奔丧!朱老板也不可能不放人。而且这个原因的话,朱老板应该也不会迁怒许光辉。
只是她欠许光辉的钱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还了…还有乔琪的债。
打定了主意,何薇却十分失落。
在这个工厂里待了一个多月了,虽然不顺心的事不少,但总的来说,她过得还挺不错。许光辉待她很好,食堂的洗碗阿姨们也很友善,见她年纪小,常常让她少干活。舍友们虽然不友善,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而且,他跟她,离得这么近。甚至竟然还可以一起去逛超市。何薇一直觉得,只有一家人,或者亲密朋友,才会一起进行这么生活化的活动。
这样的生活,她好不舍得。
下一站,又该在哪里漂泊呢?
何薇甩了甩头,从前她很少会去伤感生活,因为知道除了让自己显得更加悲惨之外并无用处。她只需要珍惜剩下的美好时光。这些记忆她会珍藏,在以后不知福祸的日子里怀念。
何薇笑得眉眼弯弯,不过被刘海遮着,方星河看不到她的眼睛,只看到她翘起的唇角。他不明白她的想法。高兴什么呢?
何薇问:“方星河,你喜欢吃什么?”
方星河说,“今天晚上,还要庆祝?”
“嗯。庆祝,还有告别。”何薇点头,笑道:“庆祝我幸运的认识了你们。告别,就是告别。”
方星河一直都不明白,何薇为何对他如此信任。香槟大酒楼在圣海市的地位是人尽皆知的,仅仅因为他一句意味不明的提醒,她就敢如此果断的放弃大好前途,离开好不容易熟悉的地方,再次艰难地重新开始?这一次遇上了许光辉着实算她的运气,可之后在新的地方,她还能有这样的好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