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宫没了,那江武泰呢?
如果没有意外,江武泰一定会和敌军同归于尽。
他这一句使不得,是心疼玉旨学宫,更心疼江武泰的命。
“我意已决,都别劝了。”
“这里的东西有多重要,你们比我更清楚,哪怕一把火烧了,也不能白白便宜了盈匈国。”
江武泰摆摆手。
还有几个座师欲言又止,但被旁边的人拉住。
谁都舍不得。
但舍不得也没办法。
打仗,打的是什么?
是资源。
玉旨学宫这个地方,就是中州最昂贵的资源。
“行了,都散了吧!”
江武泰挥了挥手,便转过头去,他似乎无颜面对学宫那群座师,更没有颜面面对先帝,甚至是先先帝。
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不足挂齿。
即便这样,江武泰也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
中江军败了。
但中江军的老东西还没有死绝。
一日是中江军的人,一生都是中江军的人,哪怕我成了厉鬼,也是中江军的鬼。
……
一群座师神情凝重,一时间都没有转身。
吱呀!
大殿的门开启,刺目的阳光犹如战斧从天劈下,似乎把江武泰的身体都从中间斩开了。
座师们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有一肚子的话,可话到嘴边,每个人又吐不出一个字。
有些座师表情肃穆,他们已经明白了江武泰的抉择,同时也清楚自己的坟头会在哪里,他们决定和玉旨学宫共存亡。
“走吧!学宫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整备,别白白浪费时间”
姜无止挥了挥衣袖。
他是上院的院卿,也是皇帝的兄弟,在场除了江武泰之外,他地位最高。
姜无止也极其无奈。
他胸无大志,厌恶血腥,厌恶厮杀战乱,更讨厌勾心斗角,所以小小年纪就跑出宫外,一辈子只喜欢游山玩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安逸的养老地方,却没想到最终遭遇战乱。
姜无止的事情还有很多。
他是上院的院卿,也是往玉城和玉旨学宫这群皇亲国戚的主心骨。
得先把姜家血脉都送出去。
……
“先等等……咳咳……”
一群座师无奈点头,已经准备离去。
突然,大殿深处响起一声咳嗽声。
闻言,不少座师面面相觑,满脸茫然。
是谁?
很苍老的声音,是谁在说话?
不对劲。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苍老的声音。
仅仅是一声咳嗽,座师们居然嗅到了棺材板腐朽的味道,仿佛是一头千年僵尸要复苏一般。
如果仔细观察下去,其实那些表情讶异的座师们都比较年轻,或者来玉旨学宫时间比较短。
还有一批座师,则满脸震惊,瞳孔收缩,浑身都在颤栗。
江武泰头颅猛地抬起。
随后,他双膝一弯,直接跪在大殿的牌匾之下。
要知道,江武泰是先先帝的贴身太监,哪怕见到当朝圣上,也不需要下跪。
门口的姜无止停下脚步,他是皇亲,倒也不至于和江武泰一样下跪,但还是抱拳。
有些座师更加茫然。
另一群座师跟随江武泰部跪下。
紧接着,其余座师才纷纷跪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而跪,但别人跪了,自己站着,略显突兀,毕竟堂堂王爷都抱拳行礼,可见这句话的主人地位之高。
房相林跪下。
元景慈跪下。
纪守巷是刑部来的钦差,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见王爷在场,也只能跪下。
白泰空皱了皱眉,最终也恭恭敬敬跪下。
是他吗?
白泰空心脏狂跳。
先帝的授业恩师,前朝都城的百万禁军统领,先先帝未起兵时的异性兄弟。
古摘宇。
当时就是他,在先先帝兵临京都时,打开了前朝都城大门。
如果没有古摘宇,那一场最终决战,死的可能是整个姜氏。
于姜氏一族而言,古摘宇有大恩。
先先帝夺大位之后,要封古摘宇为异姓王,甚至许诺要平分天下,但古摘宇直接拒绝,甚至不要任何功名权利,最终不辞而别,不知所踪。
前朝余孽最憎恨的人,确实是姜家皇族。
但皇族之上,还有一人,就是这个古摘宇。
叛军内部有个勇武榜单,是以刺杀朝廷命官和皇亲国戚为荣耀,而在名单第一位的名字,赫然就是古摘宇,他的牌位,甚至还要高于如今的当朝圣上。
白泰空以前看过古摘宇的平生记载。
但真正知道古摘宇就沉睡在玉旨学宫,还是通过大公主的嘴。
……
大殿鸦雀无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浑身干枯,满脸疤痕的老者站在中央。
八品!
古摘宇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缥缈如烟的错觉。
实力越低,越感觉古摘宇是个普通人。
可在场最强的两个人眼里,古摘宇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要撞碎一座山峰。
江武泰和姜无止的冷汗,一颗又一颗往下滴落着。
“见过……见过恩师!”
江武泰言语激动,但又忧心忡忡。
古摘宇虽然是八品,但他有伤,一直都处于假死状态,如今冒然出关,会不会恶化伤情。
还有,哪怕是八品古摘宇,也不是联军百万大军的对手啊。
更何况,这一次联军有好几个七品巅峰的强者压阵,盈匈国更是皇帝御驾亲征,传言盈匈国皇帝无限接近八品,随时可能突破。
哪怕恩师出关,也没有什么胜算。
其实古摘宇并不能算江武泰的师傅,只是不嫌弃他太监之身,当年指点了一段时间。
可在江武泰心里,古摘宇就是恩师。
他这么多年留在玉旨学宫,也在暗中寻找天才地宝,只求给古摘宇续命。
江武泰心里更加不安。
其实恩师可以不出来,哪怕盈匈国占领玉旨学宫,以恩师的本事,也可以安然沉睡,盈匈国根本察觉不到有这个人存在。
盈匈国打到京都,也只是烧杀抢掠一遍,中州迟早还会杀回来。
“咳咳……或许……玉旨学宫能留得住。”
“二十年前,我救过盈天海父亲的命,那时候盈天海还是太子,他承诺过,欠我个人情。”
“盈天海亲自前来也好!但愿,这个人情能换回一座玉旨学宫吧。”
……
“报!”
“院卿大人,学宫外有盈匈国的使者,他们立下生死状,要挑战学宫弟子!”
突然,有个执事慌慌张张跑上山。
“挑战?呵呵,原来如此……咳咳……!”
古摘宇愣了一下,随后恍然一笑。
……
“古前辈,好久不见!家父走之前,还念叨着您的名字呢!”
执事话音落下,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又有一道声音出现在大殿。
江武泰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很恐怖的气息,犹如一团熊熊火焰,要把整片天空都直接烧穿。
“盈匈国皇帝亲临,玉旨学宫失礼了……咳咳……”
古摘宇抬起头,两颗枯木一样的眼珠子,终于有了些光亮。
……
第三区。
秦近扬他们毫不知情,已经有几个人进入第四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