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珠一笑:“陈夫人这性子,倒是直爽,跟我家老太太一般的性情。我家老太太也是说这些茶叶好是好,就是太淡了些,熬得浓些才解渴呢。”
这么一笑,倒是让陈氏和曲氏放松了不少。
她们本就是普通人家的闺女,也没读过什么书,不过是因为嫁的男人有几分造化,倒是成了官眷,有了诰命。
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大家都是差不离的出身,又因为本地女子皆是如此直肠子,有啥就说啥,也不藏着掖着,就算有个什么口头不快,说过也就算了,倒是相安无事。
偏偏呢,上两任的县令都是那种白面书生型,连带县令夫人也都是文绉绉的。
说话咬文嚼字,拐弯抹角说半日,还不明白到底要表达个啥意思。
每次来见县令夫人,一句话就得琢磨半日,实在是伤不起。
偏县令夫人还觉得言语无状,粗鄙不堪,就算嘴上不说,可那眉梢眼角的鄙夷是掩饰不住的。
谁也不是傻子,看在眼里,时日久了,也就都不怕来见县令夫人。
不是迫不得已,谁也不爱凑上来。
偏生吧,就算她们再大大咧咧,这么多年的官眷当下来也知道,这官场后院女眷交际也是十分重要的。
比如前两任县令夫人,因为看不起她们,没少在县太爷面前嘀咕。
搞得县太爷还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话里话外唆使她们家男人,什么纳个知书达理的美妾,跟在身边也好打理这后院。
什么这种年老色衰的老妻,就该送回老家,奉养爹娘,教导子女就行了。
都说男人是狗,自家那男人都被说得有些动心了,多亏她们联手,一哭二闹三拿菜刀要同归于尽,吓得那狗男人才收敛了心思。
因此,听说这又换了新县太爷,她们这些女眷心里一直是提着的。
此刻见了王永珠这样,那心就稍微的放了下来。
也能主动说几句本地的特色,还有风俗民情了。
一边说,还一边打量着这屋子,一看就收拾得舒坦。
并没有特别名贵的摆设,一色半新不旧的秋香色垫褥,屋里摆放着几盆菊花,不是那种大朵大朵,看起来就很名贵的品种。
而是一簇簇的淡紫色的小菊花,这种都是她们平日里栽在院子角落的,不用怎么管,就能自己开得热闹的那种。
没想到种在盆子里,放在屋里,也挺好看的,那么挤挤挨挨的,看着就让人觉得精神。
再看这端在手里的茶杯,还有那装着点心的碟子,都是白瓷,看起来比自家所用的略微润泽光滑,可也并不是很贵的样子。
以前县令夫人,招待她们的据说都是什么特别名贵的这个窑那个窑烧出来,上面还画着各色折枝花样的杯子。
当初有人不小心失手砸了一个,就得了县令夫人身边一个嬷嬷的好一顿排揎。说什么那茶杯是一整套的,价值上百两银子,这砸了一个,一套就毁了云云。
羞得那位女眷回家后,大病了一场,半年都没出门。
这前后一对比,只觉得王永珠这位县令夫人,实在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跟她们也能说得来。
再看王永珠年纪跟自家孩子差不多年纪,长得又是广大做娘的、做婆婆最喜欢的那一款有福气的长相,态度又和气并不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