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的公婆早逝,夫君是被这个一墙之隔的三婶子照看着长大的,就连下聘娶亲都是三婶子帮的忙。不是母子胜似母子。
三婶子什么都好,就那张嘴不饶人,不管妇人做什么她都要再三挑剔,还多次当着妇人的面教唆她的丈夫休妻。若非夫君一心疼她,她怕是早被三婶子给扫地出门了。
妇人进门五年,被三婶子压了五年,就连晚上睡觉都要给这位三婶子留着门,稍有疏忽,就会被她指着鼻子骂。
村子里有很多哑巴,据村中的老人所说,那些哑巴都是被阎王爷的小鬼给拔了舌头。想要阎王爷出手,就必须在子夜时分去村外的冥王殿跪地磕头。
因为实在忍受不了三婶子的那张嘴,妇人鼓起勇气去了村外道观。
夜里的冥王殿鬼气森森,吓得妇人双腿发软,待她推开拔舌地狱的门时,只觉得一股寒意袭来,之后便是人事不知。醒来是在自个儿家中,孩子坐在床头咿咿呀呀,夫君则在院子里打扫卫生。看着东方亮起的那抹鱼肚白,妇人只觉得自己做了场噩梦。
直到三婶子的儿子找上门来,她才知道三婶子的舌头没了,是被人硬生生给拔掉的。
妇人诅咒发誓,说这一切都是小鬼干的,与自己的夫君毫无关系。若是官府执意追究,那便拿她去坐牢好了。
男人沉默不语,直到妇人将孩子送到怀里,他才回过神儿来,喃喃着说了句:“是我做的!”
秦邺懵了,他原本是想问男人打探一下哑巴村的情况,没曾想,稀里糊涂的竟破了桩案子,待那一家三口被伪装成食客的捕快带走时,他还觉得脑袋嗡嗡的。
“大人怎么知道他是凶手?”
“猜的。”柳韩山指着他的腰牌:“你虽着了便服,可腰间的这块牌子太过显眼,只一眼,便能知道你是衙门里的人。百姓畏官,却也对官府的人充满了好奇,若是寻常之人,多看你两眼也算正常,但不会偷偷摸摸的。”
“大人的意思是,他偷看我?”
“从咱们上楼开始,他就一直盯着你,且目光闪躲,略带紧张。”柳韩山道:“你看桌上的那些油渍?”
“油渍怎么了?”秦邺不解地用手抹了下。
“是他夹菜的时候掉的。”柳韩山盯着桌面:“自打我们在这里坐下之后,他就变得越发紧张。尽管他装得很好,可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这么大块的猪舌,他竟然能夹一次掉一次。”
“好端端的他紧张什么啊,我们又不是冲他来的。要不是他主动提起了他那个三婶子,我们压根儿不知道还有他三婶子这回事儿。”秦邺说着,撩起袍子坐了下来:“我总算知道什么叫做贼心虚,什么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了。他啊,八成是把我们这些捕快当成神仙了,以为我们可以未卜先知,是冲着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