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身居下位者的憋屈了,人家要怎么挤竞就怎么挤竞,你即便心有不满,又还能怎么的,还不得捏着鼻子认了,皇帝跟前,还能有所失礼的表现?
燕禇还当真被噎得有些无语,虽然心知肚明,皇帝近些年来,越发的不待见他,想要打压下国公府,但一向做得还并不太明显,只近些时日,也不知怎的,似越发看他不顺眼了,只要逮着机会,便要狠踩他几脚,像这般对着他发火,这已是连着第三回了,他眼神也不由沉了沉,真要照这般下去,情形只会更坏。
“皇上既然问本帅的意思,那本帅便派人前去清剿吧,过年前定然太平无事,让皇上过个安生年!”燕禇语调十分平稳的说道,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多少变化。
瞧着这番神色气度,很有些运筹帷幄的意思。
不知怎的,皇帝瞧着他这番作态,脸上的神情似越发不满意,不过燕禇这人,有时候也是个牛心左性的,并不那么会看人眼色,总归这是个我行我素惯了的。
要说起来,护国公代代相传,也是各有各的骄傲,轻易是不愿意向人低头的,即便是皇帝,适当的忍让无妨,但若要让他低到尘埃里去,那也是不可能的。
而皇帝对护国公的不满,又何尝没有这些原因在内,皇权从来都是至高无上,而护国公有的时候,却是在藐视皇权,不管是哪位皇帝,都不会乐意看到的,会出手打压,那也不奇怪了。
“派人清剿,那是你的本份,只是不知你派那位大将出征?”皇帝看也不看一眼,随口问道。
然而一众大臣们,又是一阵无语,只是清剿几个毛贼而已,哪里就轮到派大将出去了,在整个朝堂来说,能称一声大将的,还真没有几个好吗,能派出大将出征的规模,怎么也得有成千上万的乱民闹事吧,而如今只不过区区几百人闹腾,完全不成气候,大将再不值钱,也不能这么用吧!
燕禇却并不以为意,平静无波的开口道:“几个小毛贼,派大将出征,有些大材小用,本帅的意思是,京郊大营的新军参将,练了一支新军,就由他领着这支人马出战即可。”
新军参将,皇帝心下暗自吐糟,当他什么也不知道吗?那什么新军参将,可是他燕禇的儿子,国公府的情形,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燕慎入京郊大营历炼,据说还颇有进益,在军中也折腾出些名声来,总归在那些人眼中,那也是个人才。
是了,据说燕禇也是拿燕慎当继承人来培养的,而军中上下也极给面子,那燕慎在京郊大营中,也是混得风声水起,而真本事似乎也有些,这样一个人,估计过不了多久,便又是一个燕禇了,这可不是皇帝乐意看到的事。
而在场的武将,也个个心知肚明,一些高位的文臣,也是知道些的,只有少数的文官儿,并不太了解内情,不过军事上头,也没有他们能插嘴的余地,况且皇帝国闹起这事儿吧,他们也是不适合插嘴的,这让他们说什么好呢,毕竟这两人吧,那是谁也不好得罪的。
你若是帮着皇帝打压护国公,能打压下去自是好,若打压不下去,呵呵,那就等着人家后续的报复吧,武将的报复那可是直来直去,没点本事,可是抵挡不住。
而好端端的,谁又会去参和这些事不是,一个个全都闭嘴不言,由着皇帝与护国公两人在那里扯皮。
“新军参将啊,既是新军,想来没什么经验,若是被几个毛贼杀了威风,丢脸的可不只是新军,连我这皇帝的脸面都给折进去了,护国公你可想好了,这要是出师不利,你可担得起这罪名?”皇帝悠悠开口说道,你要派你儿子去历炼,那可得问过我同不同意。
“若皇上对我的提议不满意,那就请皇上拿个主意!”燕禇明显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他是武将,行事向来干脆利索,即便是派兵出征这样的事儿,他心下也是认真思索过的,没有把握的事,他是不会干,毕竟现如今他这情势也不太妙不是,自是不会落人口舌。
但皇帝明显是连表面的和谐都不顾了,他提议的他就要反驳,如此一来,他倒是说什么都是错的。
要说起来,所有的武将,那都是燕禇的人,他不管提议谁,也都没什么意义,他当然也有心想提拔几个自己人,但自己人也太拿不出手了,主要是没上过战场,没见过血腥,平时瞧着吧,也还过得去,但真要拉出来担点大事儿,未必能担当得下来,最主要的是,一个个没有资历,这也就不能服人不是,若不能服众,连人都指挥不动,这也是丢他的脸不是。
今儿突然发难,其实也就是想打燕禇的脸罢了,他心下也并没有什么章程的,但见燕禇那神情,他心下却是越发的不乐意,看他那万事在握的样子,心里就越不舒坦,就总想挑点事儿,让他手忙脚乱一番才好。
心下一番思索,眼神也向周边看了过去,一个个越看越失望,在场有本事的武将,便是燕禇的人,而没本事的却又上不了台面,看来看去,不知怎的,便将目光落在了身前的护卫周承泽的身上了。
周承泽能入宫做御前侍卫,自也是仔细的调查了个清楚的,但凡有半点查不明白的地方,那都不可能入得宫来,毕竟皇帝的安危,可关乎着整个天下,可不容人半分有失的。
这小子他是知道的,半道儿认回来的,至于当初是怎么丢失的,那也是说法不一,毕竟过去十多年,要查清当年真相,也不容易,不过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半道儿认回来的,与燕禇却并不怎么亲近,据说父子俩在同一个屋檐下住着,但十天半月的也未必能见一面,话也没能说上几句,那就更别提什么父子亲情了。
燕禇这人吧,向来冷着个脸,即便是一盆火碳,估计也温不热他的,皇帝撇了撇嘴,突的抬起手来,指了指周承泽,道:“我瞧着这小子就不错,功夫高强,颇有几分本事,就由他来领军吧!”
皇帝开了口,心下颇为得意,尤其是看到燕禇露出意外的神色之后,他这心里越发兴奋了几分,觉得自个果然精明,做出了让护国公都意外的举动。
燕禇确实露出了颇为复杂的神情,对于周承泽他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毕竟燕慎是有心要培养出来的儿子,旁的他自然也就不必多费心了,能干的儿子,一个即可挑起大事来,旁的也就可有可无了。
只是没料到,皇帝会来这么一手,心下略思索一番,便也点头应了:“既然皇上开了口,那便依皇上的意思吧!”人是他指的,最终能不能成事,也就怪不到自己头上了吧,不过周承泽倒底是国公府的公子,真要不成事,倒时候指定又有话要说。
对于皇帝如今的作派,他不由再次皱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