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隔着眼前的一片戈壁之外,便看到一座逐渐升高的平原延伸入天山范围内,境内多是山岭沟壑,起伏不平。戚渊德带着刘封来到城墙上远望起伏的山岭和那一座突兀的高原,蹙眉道:“进兵巴楚,需逆坡而上,其间地形复杂,车马难进,多年来疏勒和龟兹为此要地争斗未止,北
面姑墨虽为疏勒之地,但因巴楚为龟兹重兵把守,一直以来其实并未实际管控。”刘封看着一条大河从平原上蜿蜒而过,心中感叹大自然的神奇,这里地处天山南麓、塔克拉玛干沙漠西北边缘,叶尔羌河由西南向北东贯穿全境,因流沙向这里倾斜,再
加上河水的不断冲击,巴楚境内的地势逐渐升高,从远处看宛如一个倒扣的小船。
这在后来的地理上称为“冲击平原”,由西南到东北呈狭长的小高原,成了龟兹在西面的天然屏障。
因为地处沙漠边缘,这里干旱少雨,风沙天气较多,大风、沙尘让旅人和商队望而止步,有部分人情愿绕向更靠近天色脚下的姑墨进入龟兹。
只是在城头上站了片刻,每个人身上便落了一层沙尘,听着风声呼啸,看着空旷的戈壁滩上不时刮过的一个个小卷风,给人莫名的萧索落寞之感。
刘封心中感慨,看着叶尔羌河说道:“叶尔羌河自莎车到疏勒,又至龟兹,我命商越自水路运粮,想必龟兹也是如此,欲断其粮道,必是在水路之上。”
戚渊德白眉微蹙,忽然转头问道:“大将军莫非是想截断叶尔羌河?”“断流?”刘封倒有些意外,旋即摇头笑道,“这条河流经西域北线,可谓是西域的母亲河,若是破坏河道,只恐再难修复,必定带来更大的灾难,贻害无穷,危及那些无辜
的百姓,我要的是一个繁荣强盛的西域,而不是万里黄沙,杳无人烟的死地。”
戚渊德暗自松了一口气,向刘封躬身抱拳道:“大将军有仁德之心,实是西域各国百姓之福,若换了其他人,未必便想得如此长远。”刘封微微一叹,负手眺望东方,他不辞辛劳领兵远征,就是担心其他人意识不到这一点,到了西域大肆杀戮破坏,即便能够平定各国,但人心不服,民不聊生,撤兵之后
依然还会叛乱。
要想长治久安,只有民心还不够,优越的生活条件也不可或缺,百姓们人人都能吃饱喝足,生活优越,谁还会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去造反叛乱?西域的环境一直就十分脆弱,如果大肆毁坏,破坏了生态平衡,沙漠化只会更快,到时候遍地荒芜,流民盗贼四起,一样会引发战乱,这一点作为后来人的刘封更有深刻
体会。不但不能破坏,还要设法提前治理,在鄯善、于阗等地推行屯田的同时,刘封已经让百姓们主动栽种那些沙滩上的耐旱植物了,他要的是长久利益,而不仅仅是眼前的这
些功勋。
数日之后,汉军全部集结完毕,第一批粮草顺利运到,全军蓄势待发,斥候早已禀告龟兹军粮草也从叶尔羌河运到巴楚,合计有两万余兵马。阿不都哈克大败而走,按照常理应该急于扳回一城,但连等数日,却依然不见龟兹主动来进攻,这倒让戚渊德等人有些意外,周处此时派人来报信,左路兵马已经顺利进
驻姑墨。眼看即将入秋,天气稍稍转凉,刘封传令兵马于早晚行军,分批跨过眼前的河沟,在对面扎下营寨,逐步向龟兹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