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就不回呗,”卫林他们此番闲了下来,倒是颇为自在,“将军都忙了这么些年,如今想要跟夫人多团聚几日而已,老万你就多担待点儿,让他好好歇歇吧。”
万磊知道谢迟这些年来实为不易,起初倒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数日熬下来忙得焦头烂额,着实是怀念谢将军在的日子。
他一口气灌了半碗酒,叹道:“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将军这不也是器重你,有意历练吗?”卫林在他肩上拍了一把,努力地回想了一把,“那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他这话还没说完,便被万磊给捂住嘴堵了回去。
这边正热闹着,先前随谢迟一道回凉城的庆生却是回来了。万磊一见着他,立时露出喜色来,话音里也带了些期盼:“将军回来了吗?”
“还没,”庆生话还没说完,便见着万磊的神情垮了,好笑道,“将军说,夫人不适合赶路劳累,所以准备一路上看风景慢慢来,应该要过个两三日。”
万磊瞪大了眼:“将军要领着夫人来前线?”
庆生点点头:“将军说既然已经稳定下来,不必担心安危,就趁这个机会带着夫人逛逛,不然等过着时日回京城去,怕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么快就要回去?”卫林错愕道。
众人心中都有数,战事平息北境事了后,谢迟迟早是要回京城去的。只是谁也没料到会这么快,听着这话音,像是过不了多久就要走似的。
这些年下来,谢迟于他们而言无异于主心骨,一时间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
庆生刚听到这话时,与卫林他们的反应一模一样,又是震惊又是不舍,硬着头皮向谢迟道:“虽说北狄已经龟缩,三年两载不会有什么动静,可北境这么一大摊子事,离了您可怎么办……真的不能多留些时日吗?”
那日是冬季难得的艳阳天,傅瑶正在院中给那匹亲自挑来的小马喂草,谢迟倚在廊柱旁好整以暇地看着。
听了庆生这话后,他头也不回道:“我在北境留了三四年,能教的都教了,剩下的事情你们合计着慢慢来就是。若是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这些年难不成都是在吃干饭不成?”
庆生立时噤声,不敢多言。
余光瞥见他失落的神情后,谢迟顿了顿,无奈地将语气放缓了些,又笑道:“我啊,要赶回京去提亲成亲,剩下的也只能交给你们。能将事情办好,让我无后顾之忧吗?”
听他这么问,庆生立时就来了斗志,下意识答道:“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谢将军就这么三言两语将人给哄了。
听了庆生的转述之后,原本面面相觑的一众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得了,”万磊在大腿上拍了一巴掌,“就算是再怎么头疼,我也把事情都给办妥当了,让咱们将军安心回去成亲。”
“是啊,将军这都要到而立之年了,还没个孩子呢,这怎么像样?”卫林也附和道,“不能再耽搁了。”
一屋子人就着酒菜,热热闹闹地聊了起来。
夕阳西下,云霞满天,透着边境独有的壮阔。
傅瑶勒住缰绳,指着近在眼前的平城,偏过头去向谢迟笑道:“看,我就说可以赶到吧。”
“是,你赌赢了。”谢迟时时留意着她的状况,目光就没移开过。
从开始学骑马到如今也就半月,傅瑶可以说是突飞猛进。最开始要小心翼翼地死死攥住缰绳,马跑得快一点脸都白了,到如今,已经能够干脆利落地赶路。
虽说同谢迟这种征战多年的将军没法比,但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
平城渐近,两人信马由缰闲聊着。
“我从前在京城的庄子上也试着骑过小马,”傅瑶抬手梳理着长发,同谢迟感慨道,“但跟现在相比,可真是天上地下……就像是笼中养着的雀鸟与北境大雁的差别。”
度过初时的恐惧之后,她就喜欢上了纵马的滋味,能感觉到风从脸颊拂过,吹起发梢,衣袂飞扬,自由自在潇洒肆意。
谢迟探身过去,替她将不知何时落在发上的枯叶给拂去,顺势摸了摸她的脸颊,叮嘱道:“戴上兜帽,今日风大小心着凉。今夜就在平城歇息,吃些热饭,好好地睡上一觉。以你现在的速度,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就能到了。”
傅瑶乖巧地紧了紧斗篷,将被风吹下的兜帽重新戴上,雪白的风毛衬得她的脸仿佛巴掌大小,一双带着笑意的杏眼格外灵动:“好呀。”
谢迟让傅瑶先行,自己则稍稍落后,以便能看清她的状况,时时照看,一同进了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