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效远猛地从榻上弹了起来,一把抓过外衣穿了起来,急忙跑过去开了门。
大约他动作过,茯苓没防备,倒像是吓了一跳,看他一眼,这才又说一遍:“公主请驸马爷过去,这就跟我来吧。”
步效远应了一声,跟着茯苓往南苑去时候,恍惚竟又有了两年前那夜里被她带着去见公主时感觉。这样半夜时分,她找自己过去,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心中一阵紧张,又一阵微微悸动。
南苑里花木扶疏,回廊曲折,步效远入了公主府好几天,第一次踏足这块地方。
“到了。”
茯苓到了一处曲廊之前,停了一间还亮着灯光屋子门前,轻声说道:“公主,驸马过来了。”
“叫他进来。”
步效远隐隐听见了她声音,见茯苓回头示意自己进去,按捺住擂鼓般心跳,慢慢推开了门。
这是一间布置得极其雅致屋子。他刚进去,鼻端就闻到了那种熟悉带了些幽凉芬芳,心又跳了下,看着面前挡住了自己视线一扇长折花鸟屏风,灯光就是从里面亮出来。
“磨磨蹭蹭地干什么?”
步效远还犹豫间,听见她带了丝不声音从屏风后传了出来。哦了一声,急忙绕过了屏风,拐了进去。
这里是她卧房,依旧是软香沁人,绮红罗幕用金钩卷了一半,露出了里面床榻一角,隐约可见半幅锦被榻沿上搭垂了下来,仿佛主人刚刚掀了它起身,却任由它这样凌乱委顿。她正坐一张梨花圆椅上,一肘支桌上,露袖口之外皓腕之上戴了只鲜翠玉镯,半个身子也斜斜靠椅上,只系了件月牙色软罗衫子,纤腰处一握,胸前被柔软贴身衣料隐隐勾勒出了起伏线条。
步效远只溜了一眼,心就跳得飞,脚步立刻停了下来,站了那扇屏风边上,离她十几步距离。
“我会吃了你不成?站那么远做什么!”叮一声,一道脆音,仿佛她腕上玉镯撞了桌角之上。
步效远抬头飞看她一眼,立刻靠了过去,见她一直没叫停,终于站到了桌边,这才看清桌上摆了笔墨纸砚,还摊着一张纸,仿佛是她刚刚写好。
“臭死了,一股酒味!给我站得远些!”
步效远还没看清纸上写了什么,听她声音又响了起来,一边说话还一边用手扇着风,满脸嫌恶之色,只好又退了回去,站到了离她五六步距离卧室中间。
“认字吗?”
她终于打量他一眼,冷冷问道。
“认得……”
“认得就好!把这拿过去。”
步效远抬头望去,见她已是回身拿了桌上那张纸,朝他扔了过来。纸张太轻,像蝴蝶般悠悠荡荡飘了下来,落到了她脚前地上。见她并没有俯身去捡意思,只是用一双乌溜溜眼盯着自己,他只好到了她面前蹲下身去,从她脚边拣起了纸,这才又后退了几步。
“念一遍!”
他听见她清脆声音再次响起。
步效远低头看了下纸上字,挺秀而飘逸,和他小心保存到现那片衣角上字体一模一样。他突然觉得心里又有一股暖意流过,于是低下了头,老老实实地念了起来:
“第一,不得衣衫不整。”
“第二,不得宰猪杀牛。”
“第三,不得背对说话。”
“第四,不得有所欺瞒。”
“第五,不得争辩顶撞。”
“第六,每日读书习字。”
“第七,待补充。”
“念完了……”
步效远抬起眼,看向了昌平。
“记住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