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一天天的好了起来,已经不需要轮椅,可以自己走动了,朝廷那边很痛快的批准了凉州暂不加税的奏疏。反正李湛那里要自给自足,他愿意怎样就怎样。
这件事让凉州的百姓们对他感恩戴德。鄯州凉州还有大片的荒地,三年之内不收税,还发一些米粮,之后两年收半税,吸引了不少破产的农民、佃户来开垦。
当然凉州的富庶主要还是建立在与西域诸国通商的基础之上。因为商税更高了,那些香料、奇珍的价格愈发高昂,通过走私而获得的利润更大了。
相对的,百姓的日子则越发艰难。河北那里虽然打掉了最大一伙贼人安禄山,但是其他的盗贼仍然很猖獗。这次加税,大户们也只好增加佃户们的租税,佃户的租税提高到了七成,有些地方甚至达到了八成。
而皇帝的天武军重建,又从百姓之中征兵,让很多家庭失去了壮劳力,日子也愈发艰难,很多活不下去的百姓便干脆逃进山里,加入了山匪,刚刚因打掉安禄山而平静下来的河北局势又暗流涌动了起来。
范阳是卢氏祖地,卢氏更是此地的第一大户,卢家以德齐家,在当地声誉卓著,范阳的其他大户,也都是以卢家为首。然而,如今范阳的地面上也不是那么平静了。
卢昭这个族长这些日子当的颇为艰难。这次的族会上,就有族人当面向他发难。
“族长,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跟以前一样,都管佃户收六成的租子?”卢昭宣布了决定卢家的租子只收六成之后,立刻有人跳出来质问。
“这些年常闹大灾,今年刚刚好些,这些佃户们。在我家世代租种土地,大家应该相互扶持,才是家门兴旺延续之道。”卢昭朗声说道。
那族人说道:“族长,话不是这么说的,朝廷一下子提高了田税,我们也没办法啊,别看田税只是从十五税一提高到十税一,但是现在想要把粮卖出去,要交的商税可是提高了。还有买别的东西,花的钱也更多了。别的都不说,盐大家都要用吧,现在也涨了那么多。你说租子往上涨一成多吗?”
其他族人也说道:“就是,就是,我们也不容易啊,除了田税还有人头税,还有地方上杂七杂八的捐。要是官府不收这么多,我们犯得上为难他们吗?”
“据我所知,有的人家都收到九成了,我们收七成已经算是厚道的了。”
卢昭朗声说道:“我也知道大家艰难,但是我们的日子再怎么样,也不过是差一些。如果收到七成,很多人佃户就吃不上饭了。”
“族长,你父亲做过官。你家的地这么多年都没有交过税,徭役也不用出,官府也不敢找你家的麻烦,你家底厚,现在少收点不在乎。可是我们可不一样啊。你上回把那些佃户积年的欠债都烧了,还劝大伙一起免债。不少家不是也都跟着你免了债吗,我们对那些佃户们已经是算厚道的了。但你不能让大家一起挨饿啊。”那个族人说道。
“就是啊……我们也不想这样,这不是没办法吗……”其他族人附和道。
二房长老坐在一边,看着乱糟糟的状况冷笑不已,卢昭品德高洁,基本上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但是这也是他的致命伤。
其他几房的长老也发话说:“我看这还是看各家自愿吧。”
族会无果而终,卢昭也很受挫败,回到家,跟自己的妻子说道:“租子不变,于我们不过是少吃几顿鱼肉,少买些东西,对于那些佃户来说,是一年的生计。这两年年景不好,这样下去,越来越多的人就要活不下去了,他们活不下去,就要去当盗匪,我们还是要受害。这样的道理为什么他们不明白呢。”
李宁馨说道:“人都是这样的,只看眼前事,事到临头才会后悔。”
卢昭叹了口气:“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跟着我不提高租子。”
“善良人还是有的,不过你不提高,别人提高,他们的佃户肯定会不满,倒时候,他们也会埋怨你做这个好人。”李宁馨说道。
卢昭笑道:“我只想做到问心无愧,他们什么看法,我管不了。”
李宁馨说道:“我怕他们对你不利。之前涵因还来信说,大伯在长安很得势,她知道大伯跟咱们有矛盾,让我们千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