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行,不能不警。他从清风身上感受到了杀意,***裸毫不掩饰的杀意。这股沛然无尽的意志侵袭,是他此刻根本无力阻挡的!
清风已经不是以前的清风,楚翔知道,剑洗心不知。
清风终归还是曾经那个追随着楚翔的少年,楚翔知道,剑洗心也知道。
可许多事情,不是清楚知道如何去做,如何举措,就当真能将旅程轨迹走的完美。
意外干涉,尚比不得绝对实力本质上的差距。与其寄希望于不知何时会发生的鸿运,又或者担忧着乌云盖顶时厄运连天,不若看看,己身是否已经成长为顶得住风雨的大树。
楚翔很强,强到连圣人都能欺骗、玩弄鼓掌之间。强到纵然知道清风有异,照旧可以待之以常,行之若素。皇帝,何必在乎每个大臣是否清廉,强大的国力,无上权柄,本身就给予无比底气。你贪再多,惹我不爽,抄家灭族,还不都归我用?
剑洗心不行,他只是最低层次仙人境武者,约莫等若个人空间衍化小幅地之强者。在凡间、哪怕是上古,如此修为已经不弱。可面对清风,蜕变后深浅难测的清风,他心中一阵阵无力。
无力,所以横剑。横剑不只是为了抵挡,更是将肩头无法承载的压力,分去一部分,让剑来承载。剑客难言的觉悟,在这瀚海澜江,被一名努力却终感无力的剑客,诠释着...
清风笑,似是幻觉,又宛若昙花一现。
他还是冷着面的,不苟言笑。
看到剑洗心一手托剑,另一手按住剑柄。
那曾经亦是他标准最快出手的姿势,是这般幼稚...
“滚,或者死。”
杀意稍稍收敛,清风的话极不客气。更令剑洗心诧异、最终被归咎太久时日未见的——记忆深处清风那冷酷却好听的声音,变得沙哑,直似山谷间阴风呼啸!
那嗓音,和他纤瘦的外表并不匹配。虽说一脸冷酷的清风,终归无法同小受二字联系在一起。可这样一具精致的躯体,偏偏发出了凶兽闷声、厮磨牙齿的嗡嗡隆隆,终归叫人心中兢兢。
“你想杀我?”
剑洗心蹙眉、郁结。他并不畏惧死亡,只是这种方式的结局,如何对得起他这许多年苦修?
十年苦练,突破凡人巅峰,一句话,外人听来飘飘,于他而言,又是何种苦累。
本心以为,纵然没有帮助到楚翔的资格,终归还是能贯彻本心,一起面对最终的挑战,做个炮灰亦无不可。
如今,却恰是曾经一起战斗过的伙伴,连这样的资格都不给他。
锵!
行动比思索更快。
单手握剑,剑洗心不再拿捏剑鞘。蟒皮鞘自动弹开,吞口处火星飞舞,他已经出剑!
剑出,鞘落,激射百丈,斜刺入水。
锋芒四射的长剑,弃去了伪装,一如那锋芒毕露的人,冷冽的目光注视着清风。
每个人都有坚持“坚持”的权利,没有人能强迫他人必定要按照自己意愿行事。敌人也罢,伙伴也罢。挡住了坚持,那便要拔剑相向,休问缘由。这就是“侠”,肆无忌惮的剑客!
如果每件事都需要理由,人心也就不会冠上叵测二字。剑洗心不清楚清风身上发生的变故,他也不觉得有必要弄清。询问,对方报以沉默。不屑回答,无言以对,同他而言,都是一样。
“那你便杀吧。”
语落,流光现!
百丈剑光横碎了澜江,把得滔滔江水都撕成两半!
剑光起,将天空中耀眼西落的暮日映的失色。
阳光和剑光交织的地方,那挡住夕阳显得有些抑郁的男子身影,翩跹而孤寂。
“唉”
叹息,凡人的无谓。叹息,没来由的博弈。叹息,叹息的叹息。
清风是如何出手的,没人能够形容,也许就和楚翔屏蔽圣人感知手段一个道理,于无声处现惊雷!
天殛雷剑始终不曾出鞘,剑洗心太弱,弱至搏尽全力,他都不屑出剑。
剑洗心太弱,弱至那叫人惊艳的虹,不知怎的就于中途谢了幕。
“在美的虹,也跨不过彼岸。我遮住了阳光,隔断阴阳。我带着黑暗,带走希望...”
清风呢喃,转身朝着剑洗心原本要去的地方漫步。
撕成两半的江水咆哮着于中央空白地带相撞,一瞬间激飞的浪花,分外晶莹璀璨!
暮霭终于落下,离去的清风,不再遮挡日头垂微的回光。
空气里,只留下一柄明晃晃的长剑,朦胧雾气,朝着澜江落去。
那人、那虹,业已不知所踪...
生或死,只有清风知道。剑洗心的顽抗,剑洗心赌他终归会为了曾经的羁绊让步。可这一切,在此刻的他眼里,连笑话都算不上...
“到你了...”
抬头,仰望方才火鸟焚天的地方。焦土上的清风,行走在尚自冒烟的枯地上,沾染了不少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