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5月18日。
中原,牛头山脉一处狭长的山谷中,被里里外外的数千人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在人头攒动中,更多的人只能翘首远望,羡慕地瞅着不到数十人的一小队人,越过那条戒备森严的警戒线,趾高气扬地搭乘着不多见的电瓶车,绝尘而去。
穿过那片树林,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了,但依然仍有激动人心的轰鸣,不断震荡着人们的耳脉,但更多的却是激荡的人心,在想象着一架战机的模样。
是的,这条消息不是军事机密,它通过根据地的广播已传遍了山脉的角落。
每一个突击营的战士,每一个鄂豫蓝根据地的工人、农民和学生,每一个政府工作人员,都被告知,今天他们将放假半天,都可以在指定的地点,自愿去观看一场盛大的飞行。
而这里面,有一个最幸福的人,她就是钱如云。
作为被特邀参加这个仪式的为数不多的势力,钱家是唯一没有任何军政背景的一家民族商家,他们有的不过是钱。但自从跟孟遥裹上了一层又一层关系之后,他们就不再是简单的商人或者独霸乡里的大地主了。上海,有他们和突击营联合开发的超大型红星食品厂,各种口味的新颖饮料、速食膨化糕点以及军用压缩饼干盛极一时,供不应求。省城,有他们与突击营联合研发的红星机械制造厂、红星家庭用品时代卖场,其产品不仅深受民众喜爱,其新颖别致的产品造型和广泛用途,更是引领了一时风气之先。
有了这些辉煌成绩,作为一家之主的钱耀祖带领着他的两个公子钱如洋、钱如武,以及唯一的宝贝女儿钱如云,足以在到处都是军刀闪亮、声名赫赫的特邀嘉宾中,同样甚是闲庭胜步,怡然自得地左顾右盼着。
当然,这种表面的镇定,还是压抑不住他此刻内心的滚滚惊雷。不止是他,估计寻常人等到了这里,恐怕不会不被这恢弘的场面、令人肃然起敬的氛围以及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所震倒。钱耀祖在两个儿子的扶持下,尽力不去注意那些叫人压抑的人名。哼哼,孙文特使,黎元洪特使,共产国际代表特使,还有什么德国人,谁知道是真是假。这才多少时间,孟贤侄就与这些大象般的势力挂上了钩,看来少不得要提醒他一下,这些人如果是真的货色,那也得小心与他们周旋。
“大哥,二哥,你们说那个坏蛋会不会出来迎接一下我们呀?”钱如云不停地仰起修长的脖子,徒劳地四处张望着。这些日子,可真闷坏了她,整天被爹爹关在羊尾镇的钱家大院子里,闷都闷死了。
“你个死妮子,赶紧给俺闭嘴。”钱如洋吓得恨不能伸出手,紧紧捂住她那张不知道把门的小红嘴。
“怕什么,说说有什么要紧的。”没想到,钱耀祖居然破天荒地站在了他一直看得严严实实的姑娘身边。“再说了,他叫我一声老伯,我喊他一声贤侄,他就是出来迎接一下,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就是,”钱如云骄横地昂着小脑袋,一把挽住了她的爹爹。
可惜,直到他们被专人领着,一直走到会场观礼台坐下,别说孟遥的影子,就连孟遥的声音都没有出现在他们眼前。
看到父亲不悦的脸庞,钱如云不甘心地走到一个全副武装的战士跟前,嘟起樱桃样的小嘴命令道:“喂你叫什么名字,我是钱如云,你去跟你们营长孟遥说一下,就说我要见他,让他赶紧过来,我现在想听他跟我说一声道歉了。”
这个战士不是别人,正好是刚刚以优异成绩被选拔进突击营的田大壮。今天他之所以被安排在这里站岗,还是被孟遥亲自点名的。
在这么大的场面出现,这对田大壮来说还真是一个巨大考验,尤其是在知道自己是被营长亲自点名才得到这个机会之后,他更是又惶恐又自豪。放眼三个特训新兵连,获此殊荣的可就他一人啊。想到这里,他就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所以,当他一听有人对营长直呼其名,一股无名之火腾地就升上来,原本面对美丽的有些晃眼的不知所措的感觉,一下子飞到了九霄云外。
“你,三米之外,立刻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