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崔京兆!”
进得屋内,分宾主落座。
崔耕又问道:“薛驿正这么晚来找本官,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薛书道:“呃……崔京兆奉陛下的旨意,来长安担任京兆尹一职,这就算走马上任了吧?”
“当然。我大周以前并无京兆尹一职,本官也用不着和谁交接。”
“那就好。本来崔京兆初来乍到,小人不应打扰的。但这灞桥镇今晚要出一场大乱子,不敢不报知崔京兆知晓。”
“嗯?什么乱子?”
薛书道:“有两个帮派,要在灞桥谈判。这一旦谈不好,不就打起来了吗?若是伤了数十条人命,恐怕对崔京兆的名声大大有碍。”
崔耕临来之前,对长安也是做了几分功课的,道:“哪两个帮派?忠义会?合力社?还是四海邦?或者……聚宝楼?”
“都不是。”薛书介绍道:“这四个帮派,在长安城内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打起来呢?真正打架的,是漕帮和天王寺的人。”
崔耕心中纳闷,漕帮不是后世清朝的帮派吗,怎么大唐年间就出现了?
他问道:“漕帮是什么帮派?管漕运的?”
“崔京兆英明,漕帮就是管漕运的。您知道,从洛阳到长安,若从水路上运粮,必然经过三门峡天险。尽管三门峡危险无比,每年还是有一些粮食,通过水路运起来。在码头上装卸粮食、为漕船拉纤绳的民夫们,就成立了一个帮派,叫漕帮。原来的漕帮好生兴旺,可自从陛下迁都洛阳以来,外地运来的粮食变少,漕帮也就渐渐没落了。”
“唔。”崔耕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薛书继续道:“但是现在,陛下迁都的消息传来。漕帮的声势马上看涨,要求入帮的关中子弟如过江之鲫一般。”
崔耕道:“几十年了,长安城内人口滋生,朝廷也多了许多冗官冗员,长安的粮食会比以往更加不足,非得从水路运粮不可。漕帮的确理应庆贺。”
薛书道:“但是,他们高兴的太早了。天王寺的主持胡僧惠范,也看上了漕运的大利。他派了门人弟子,屡次与漕帮为难。就在今晚,二帮准备在灞桥上谈判。”
慧范?
崔耕对于这个名字并不算陌生,在后世的历史记载中,此人是太平公主的一个情~夫,后来被李隆基砍了脑袋。
他问道:“这个惠范到底有多大的实力,敢跟漕帮为难?”
“慧范和尚可不简单,他不仅仅是天王寺的主持,手中还有遍布天下的买卖。人们都说,他的家产,至少得这个数儿……”
说着话,薛书伸出了一根拇指。
崔耕道:“能跟漕帮争锋的和尚,家产肯定少不了,这是……十万贯?”
“您也太小瞧人家了。”
“那是一百万贯?”
“哪啊,告诉您,最少是一千万贯!”
“啥?一千万贯?”
崔耕听了这话,还真是目瞪口呆!
没错,崔耕本身是有钱,咬咬牙,也能凑出一千万贯钱来。但是,别忘了,他除了那些日进斗金的产业外,还开银行啊!而且是天下最大的银行。
普天之下,谁有这个境遇?
不说别人,就说张昌宗吧,此人深受武老太太宠信,权倾天下。求他办事儿的人,如过江之卿一般。那么,张昌宗死后抄家,总共抄出来多少钱呢?仅仅才五十万贯而已。
由此可见,这惠范和尚,到底掌握了多大一笔财富。当然了,这也从另外一个方面说明,漕运的利润得有多么丰厚,引得慧范和尚都动心了。
崔耕道:“惠范和尚背后肯定有哪位达官贵人撑腰吧?要不然,他那么有钱,还不得被长安城内的龌龊官儿给生吞活剥了?”
范书道:“那是自然,听说他是走通了太平公主的门路。”
崔耕心中暗想,看来,现在的慧范和尚,就已经成了太平公主的入幕之宾了啊。我到底搀和不掺合这事儿呢?
他站起身来,缓缓踱步,道:“慧范和尚背后站着太平公主,手中的财富富可敌国。一个早已破落的漕帮,凭什么和他斗?”
说着话,他已经转到薛书的跟前,沉声道:“本官插手此事,表面上看,是两不相帮。实际上,却是相当于帮了漕帮的一个大忙!说,你到底收了漕帮多少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