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叫王允正,这是我儿子,小名叫小宝。事情是这样的……”
就在崔耕胡思乱想之际,那男子已然开口,对着崔耕以及围观的众人,将自己的冤情娓娓道来。
他是长安万年县人,某日,和妻子梁氏一起在长安东市闲逛。当时,妻子一时兴起,将孩子交到自己的手里,道:“嘻嘻,夫君,追我,追我啊!”
也是该他们倒霉,这幕场景,整好被张昌宗的堂兄张昌期看到了。
张昌期深深被眼前俏皮可爱的小娘子吸引住了,大手一挥,道:“给我抢过来!”
“喏!”
众恶仆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将梁氏抓住,五花大绑,抬起来,放到了马鞍上。
张昌期叫了一声“走”,就前呼后拥地离去,只留在王允正带着孩子在原地目瞪口呆光天化日,乾坤朗朗,长安东市,竟然有人敢绑票?
王允正赶紧带着孩子去万年县报官,官府的衙役们去的快,回来的更快。告诉他,这事儿我们管不了,并且说明了张昌期的真正身份。
王允正无奈之下,只得带着孩子来到洛阳告状,什么大理寺,左右肃政台,乃至皇宫门口的铜匦,都试了一遍,结果还是毫无效果。
最后,他终于偶然间遇到了一个贵人,告诉他,如今能为自己做主的,唯有大名鼎鼎的崔青天,因此,才来找崔耕告状。
“这事儿,可真的挺难办啊!”崔耕听闻此言,不由得眉头紧皱。
张昌期的名字他当然听说过,不仅是张氏兄弟的堂兄弟,还是天官(吏部)侍郎,堪称位高权重。
至于,这个人的品行么……坏透了,简直怀得是头上长疮,脚底下流脓。
他在担任汝州刺史时,梁县有人对他说,此地有白喜鹊出现。
白喜鹊,那是祥瑞啊!
张昌期大喜,马上命令汝州司户杨楚玉前去捕捉。
杨楚玉这回可遭了难了,白喜鹊数量稀少,又聪明机灵,一般的手段玩不转。太过激烈的手段,又恐怕伤了那神物,这可怎么办?
最后,他灵机一动,搜遍全州,找来七十笼雀鹰,用蜡涂到雀鹰的爪子上。
杨楚玉在树林里蹲守了几天,见到白喜鹊后,马上放出七十个雀鹰去捉白喜鹊,最终白鹊一点也没受到损伤。
当杨楚玉用笼子装着白喜鹊送给张昌期时,张昌期笑着说:“这只白喜鹊赎了你一条命啊。”
杨楚玉磕头说:“这是上天让我活着,不然的话,就是去投河跳海,也不敢来见您。”
这件事人尽皆知,虽然是以喜剧结尾,但张昌期的残忍暴虐可见一斑。
至于他欺男霸女、勒索富户等事,更是罄竹难书。
王允正的确可怜,但他遇到的那点事儿,只是张昌期做的坏事儿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件罢了。
要不是幸运地遇到李裹儿,没人会管。
说实在的,现在张氏兄弟得宠,声势一时无两,连名相狄仁杰都得暂避锋芒,崔耕就算缩了,也不算丢人。
崔耕皱眉,道:“本官听说,张昌期曾经说过一句话,“丈夫当如此,今时千人推我不倒。及其败也,万人擎我不能起。”,这张昌期没那么好对付。”
李裹儿忽闪着大眼睛,道:“不会吧,难到你大名鼎鼎地崔青天也没法子?”
“那倒也不是。”崔耕望着周围的一圈儿百姓,苦笑道:“王允让不说出自己的冤情,本官当然可以装聋作哑。但是现在么……说不得,也只能把这件事揽下来了。”
李裹儿奸笑如狐,道:“这样啊,那就请二郎你仗义出手呗。二郎你准备怎么行动?是收集张昌宗违法的证据,告他一记刁状?还是直接诬陷他谋反?抑或是……跟张昌宗谈判,逼着他把人交出来?”
佳人跃跃欲试,眼中仿佛能放出光来。
崔耕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李裹儿今日之举,恐怕不是想伸张正义,而是因为对自己怀着无穷信心,想要参与一件好玩儿的事儿罢了。
他沉吟了半晌,缓缓道:“这件事儿,不能这么干。以张氏兄弟在陛下面前的地位,打御前官司,咱们必输。弄不好,还得牵扯到太子。至于和张昌宗谈判?公主,你太看得起我了。现在本官除了那三百女兵,一无所有,人家凭什么跟我谈判?”
李裹儿面色微微一变,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二郎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崔耕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道:“刚才我不是说了吗?除了那三百女兵,我一无所有,这时候,就动用那三百女兵呗。”
“你是说……”
“嘿嘿,不跟他说那么多废话,张昌期怎么把人抢过来的,咱们就怎么把人抢回去呗。”
“啊?抢人?”
李裹儿先是觉得崔耕的提议匪夷所思,但仔细一琢磨,又觉得这个计划的确非常合理。
若是这事儿闹到了朝廷上,就是一场政治斗争了,武则天必须给自己的两个男宠撑腰。但是,如果崔耕和自己直接硬怼张昌期,这事儿就变成了朝廷高~官之间的私斗。
论起圣眷来,张昌期对比崔耕和自己,不但不占丝毫优势,还得大落下风啊!
李裹儿越想越是高兴,道:“二郎你说得好,咱们就这么办了!嘻嘻,当场抢人,够刺激,我喜欢。咱们一起去吧!”
崔耕也想拉着李裹儿这个挡箭牌,翻身上马,道:“那好,公主,你去牵你的马来吧,咱们一同前往张府,搅他个地覆天翻!”
“牵马?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