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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一直想问徐莫庭一件事,有关于那封信,可又怕这种事情一旦表述不恰当,她就玩完了。
理论上,她不记得收到过他的疑似信件,但基于她记人薄弱这一点无法辩白,所以,有可能是:他给了,她忘了。但是,她收到别人的信通常都会回,即使是回一句对不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找不到突破口。
“灵魂归位啦!”女同事楚乔笑着拍了下正发呆的人,“安宁,实在对不住,今天业务部的人都跑外面办事去了,所以不得不劳你陪我去给大老板接风洗尘,回头替老板挡酒我来,你稍微帮我打打下手就行,麻烦你了,没问题吧?我跟你们主任打过招呼了,明天放你假。”
安宁是无所谓,算起来也是她赚到了。
六点半,来到市区一家久负盛名的餐厅。楚乔说的大老板叫贺天莲,香港人,四十刚出头,成熟稳重,讲话有理有据又不乏幽默,当时在座的还有他内地的几位当官和做生意的朋友。
女同事敬了一圈酒后,安宁也陪着喝了不少饮料,在座的大人物都算开明,并不强求小姑娘喝酒,有人还对楚乔开玩笑说:“楚经理难得带小姑娘来,颇感欣慰,以前你们业务部的小张喝酒厉害啊,我见了他都怕。”
众人都笑了。中途又有一位客人由服务员带领进来时,安宁目瞪口呆,当即挺了挺背,贺老板起身过去跟他握了下手,周锦程坐下时不免看了她一眼,但没说什么。
他显然跟这些人是熟悉的,有人替他倒上酒:“锦程,先前不是说跟高老先生在饭局上吗?”
周锦程笑道:“也好久没见你们了,过来坐坐,怎么,不欢迎啊?”
“这话说的,周大外交官出场,咱们放礼炮还来不及呢。”
“我已经不做外交官一年多了,就别再旧事重提了。”
“哈哈,在外事局还习惯吧?”
“尚且能胜任。”
“哈哈哈!周锦程就是周锦程,话说得多周全。”
笑闹之余又有人问这边颇安静的阿喵:“小姑娘是在龙泰实习吧?我看着跟我女儿差不多大,二十岁到了吗?”
安宁不知道这算是夸还是贬,只回了句:“嗯,在实习。”
楚乔不由得解释:“陈老板,我们小李是名牌大学在读研究生,现在在我们化验科工作,能力不错,你可别把人看扁咯。”
对方忙摆手:“不敢不敢!”转头对贺老板称道,“龙泰人才辈出啊!”
贺天莲倒也不谦虚:“中华大地人杰地灵。”
这边某位高官问周锦程:“听说徐家的太子爷在你们单位?”
锦程笑道:“他是凭实力进来的。年轻人心高气傲惯了,连我都不怎么放在眼里。”
呃,怎么他们说的“徐家太子爷”有种似曾相识之感,这时安宁的手机响了,因为坐在里边的位置,出去不方便,桌上的人又都在聊天,接一下应该没关系:“你好?”
对方的声音温和有礼:“你在哪儿?”
“饭局。”
“怎么在那种地方?”似乎对此略有不满,不过徐莫庭一向点到即止,最后只说,“别光吃油腻腻的菜,吃点儿饭,还有,别喝酒。”
呃,这叫点到即止吗?
好像每次都是她据实以告,安宁弱弱地想,不平衡啊,“你在干吗?”
对面的人似乎笑了一下,“学校游泳馆,跟张齐他们一道。没有女生,放心。”
我没不放心啊。
“你那边大概什么时候结束?”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现今社会,自力更生是必须的。
对方略微沉吟:“也好。”
安宁挂上电话后就听到有人在说:“我见识过这徐家独子,才二十五岁吧,啧,处事相当严苛,雷厉风行,将来不知道会是怎么厉害的一号角色。”
严苛?安宁不耳熟都不行,当然,她不会承认自己有联想到……徐莫庭去,他还是相当谦和有礼的,这时对座的陈姓老板感慨出一句:“我在事务上倒是跟他接触过一次,你们也知道我现在管的那家企业是中外合资的,不少事要通过外事局经办——这徐莫庭做事是真不讲情面,半点儿通融不得,我都说我跟他父亲是旧交,你们知道这小子回了句什么吗?随时欢迎找家父叙旧。”
咳!
安宁呛了一声,之前一直没怎么看她的周锦程却第一时间问了她一句:“没事吧?”
“没事,没事。”只是,一时落差太大,难以想象。
“锦程,还是头一回见你体贴女孩子啊。”
周锦程但笑不语。
饭局到将近八点才散场,楚乔看着大老板被司机接走后让安宁等等她,她送她回去,后者婉言拒绝,说路口就有公交车,楚乔想想这边还有几位老板在,于是也不勉强,关照她路上小心。安宁刚走到公交站牌处,一辆车便停到了她旁边,周锦程探出头问:“送你回去吧?”
安宁有些讶异,他之前好像答应了某老板要去哪里活动,“不用。”
“上来,后面车子过来了。”
果然后方来了一辆小轿车,这单行道另一边又在修路,窄得只能过一辆车子,还真是……没得选择,最终一咬牙坐了上去:“那麻烦你了……谢谢。”
周锦程开动车子说:“你跟以前比,改变了不少。”
是吗?他们好像没见过几次面吧?
“宁宁……”对方右手伸过来的时候,安宁忽然像受惊一样弹跳了一下,周锦程伸到一半的手停住,然后收回,场面变得有些尴尬。
“呃……我爸爸身体好吗最近?”安宁拘谨地拨了一下额前的刘海。
“嗯。”周锦程注意着前方的路况,很久之后说了一句,“我很抱歉。”
安宁低头想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不用,我好像都忘记了。”
她忘记了周锦程这是事实,毕竟都好几年没见了。
而她与他的渊源也不过是当年爸妈离婚的时候她不懂事,他负责带她去爸爸那边,她不想去,总之是出了意外,她从车上滚了下来,之后在医院里住了两个多月,唉,真丢脸啊。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开口。
安宁回到寝室的时候表姐来电吐槽:“前几天总部的人过来培训,丫的这帮烟枪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在茶水间里抽烟吗?非得叼着烟头到处晃悠!害得我这两天吸二手烟吸得头昏脑涨。”
“姐,我头疼,想睡了。”
“怎么又头疼了?好了好了,赶紧睡吧,如果疼得太厉害就吃止痛药。”
“姐,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不去爸爸那边呢?”
“找个男人把自己给嫁了。”
“……”
安宁隔天睡到了中午才起来,也幸亏当天休假,课程也已进入写论文阶段。开手机时收到多条信息,其中一条是:“一号教学楼底层的实验室可以用,有什么问题再找我。”
旁边坐着的毛毛看着某喵摇头:“不行不行,小姑娘不能总是对着黑莓笑得春心荡漾,来来,跟阿毛我一起看NP文。”
“……”
2
徐莫庭很少住宿舍,一来他外面的房子离公司比较近,二来学校里也没什么重要事情,当然第二点是指以前,如今因为私事频繁返校已司空见惯。这天刚到就被闲来无事的兄弟邀到常去的一家餐厅吃晚饭,他倒的确有点儿饿了。
老三一点好菜就推了推徐莫庭的手臂:“老大,外语系的系花正在十米处的地方鲸吞你的背影。”
张齐“噗”一声喷出嘴里的茶:“你就不能别在我喝东西的时候说这种话?!”顺着老三的视线望去,不免摇头,“这眼神还真是——告诉她咱们老大已经名草有主,请她自重一点儿。”
老三感叹:“可惜了这么一个美女,怎么就不看我一眼呢,否则我立马从良!”
“呵,明显大嫂比她漂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