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蒋乃珺下班后惯性来看顾天真，结果还没到门口就听到让他十分上火的一句话。

“残酷？我妹子什么时候对你残酷了？好吃好喝把你供着，直到把你养成一个人渣。”

徐砚的耐性已经用尽，面对蒋乃珺，他有太多不满的情绪。这个男人不常出现在顾天真身边，每次出现却是最重要的时刻。

甚至，比他还出现得及时。

对上蒋乃珺黑漆漆的眼，徐砚眸中一闪而过的厌恶，“这是我和她的事情，和你无关。”

“谁说和我无关了？”蒋乃珺冷笑，“她是我的妹子，是我的家人，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蒋乃珺，别说这么冠冕堂皇的话。你敢说你接近她，不是因为云海药业的百分之二十股份么？”

砰——

错愕只是一瞬间的，下一秒，蒋乃珺挥起了拳头。

一拳击中。

他冷眼看着地上的徐砚，声音冷冽，“不得不说，徐砚，你真是一丁点都配不上我妹妹。你只会让她伤心！”

“乃珺哥，你别说了。”

顾天真抱住蒋乃珺的胳膊，“事情都过去了。”

“过去了？”

蒋乃珺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没完。好了，你也别生气了，去床上躺着，我和他好好聊一聊。”

说完，蒋乃珺看了一眼徐砚，“有本事，我们出去谈。”

这哪里还能让这两人出去，顾天真拦住蒋乃珺，却被蒋乃珺摸头杀，“乖，听话，我这次一定不动手。”

顾天真刚要说话，徐砚已经摸着唇角的血迹，一把打开蒋乃珺摸着顾天真脑袋的手，“我也是，不会动手的。”

医院的后花园，蒋乃珺捏了捏拳头，看着徐砚，目光不善。

“事实证明，我的拳头还真的有点痒。”

“我不会动手，但我会还手。”

话音刚落，徐砚已经一拳还了过去。

蒋乃珺本来心里就还憋着一肚子气，徐砚挥拳过来的时候，他被打了个正着，心中更加憋愤，举着拳头重新迎了上去。

蒋乃珺和顾善从小打到大，只有这些年才慢慢的修身养性过来，但底子还是不错的。

只没有想到弱鸡一般的徐砚，居然拳头也那么硬。

蒋乃珺摸着肿了的眼角，“你丫行啊，拳头还不错。”

徐砚摸着肿了的嘴角，冷笑一声，“彼此彼此。”

最后，两人都累了，气喘吁吁地靠在花台边，终于停了下来。

“有烟吗？”

“这是医院。”

徐砚摸着唇角，里面牙齿都松动了，这人倒是下了狠手。

“你力气不小。”

“彼此彼此。”

“不过我依然不喜欢你。”

“彼此彼此。”

徐砚终于说了最大的一句实话，在他心里很久了。

他是真的不喜欢蒋乃珺。最开始是不喜欢他对顾天真那副“我们认识很多年，你们再这么也插不进去”的态度，后来他发现他更加讨厌的是蒋乃珺的眼睛，他眼睛里明目张胆地写着“爱怜”。

原来，他在嫉妒蒋乃珺。嫉妒蒋乃珺能如此自然轻松地宣泄自己的情绪。

这个情绪让徐砚觉得很陌生，心里微微一涩。

“徐砚，离婚吧。这一次，换我好好照顾她。”

“不可能。”

徐砚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我的老婆，我自己会照顾。”

“你只是把她当老婆，可我把她当爱人。我一心一意照顾疼爱的人，徐砚，你做不到的。你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可有可无可以替换的妻子，你总是伤她的心，如果真的爱她，不会处处伤她的心。”

蒋乃珺也站了起来，目光坦然盯着徐砚，“而我可以。我想照顾她，已经很久了。如果早知道这些年她那么不快乐，我也不会放任她在你身边这么久。”

“我不会愿意。”

蒋乃珺笑，这次是男人对上男人的挑战与坚定，“容不得你不愿意。在你身边，她永远忘不了那些伤痛，而我可以抚平她所有的伤痛。”

“谈不拢，那就没得谈。我要带她回家。”

“对不起，只要她不愿意，我会用尽我所有的能力，帮助她，阻止你。”

和蒋乃珺说的一样，徐砚提出来要带顾天真回家，却得来顾天真的摇头拒绝。

“我不想回去。”

“那是你的家。”

“已经不是了。”

顾天真摇头，瘦巴巴的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我想一个人呆一下。”

说实在的，徐砚很像用强的，但是对上顾天真那漠然的眼，他忍不下心。

“我明天来看你。”

最后，他先退了一步。他想，只要顾天真还在，他就还有机会。

他自己的老婆都带不回来，他还算什么男人。

只是第二天，现实给了他残酷一击，等他到医院的时候，却发现顾天真已经离开了。

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顾善的遗体。

也是那一刻，徐砚发现，顾天真把他剔除她的生活，很干净彻底。

他甚至连顾善的葬礼，都不知道什么时候。

最后，他只能问沈梦夏。

但沈梦夏对他现在不说恨之入骨，心里也残存着无尽的恨意，潜意识里她把他当成了杀顾善的帮凶，除之后快还来不及，怎么会帮他。

“梦夏，别这么任性。”

“哥，就让我这么任性一次吧。”沈梦夏的眼里含着泪花，她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来，“哥，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如果不是他，不是他让叶梦幽当顾善的主治医生，顾善不会因为不开心出去散心，更不会遇到叶麟晋那个神经病！为什么叶麟晋那个神经病杀了人却能安然无恙，顾善要去死！该死的人不应该是他！哥，你要说我任性也行，要说我极端也罢！我不在乎！我只在乎，顾善死了！他死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沈梦夏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却不想让徐砚看见。

对她而来，徐砚是她心里不愿意看到并鄙视的人，让他看到她的眼泪，她觉得恶心。

“抱歉，我妹妹……”

沈孟川搓着手，面色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事。”

徐砚垂下头。

见好友情绪这么低落，沈孟川帮他想办法，“云州就这么大，要查一个人还是简单的，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她不会愿意看见我。”

“徐砚，那不是你的错……”沈孟川想安抚好友，却被徐砚甩开手，“不管什么原因，结果已经注定了。我们都改变不了。”

离开了沈孟川的家，徐砚不知道去哪里。

顾天真已经把他拉入了黑名单，所有的通讯工具都是。

他去过她的公司，却发现陈睿已经帮她办了离职手续。

他曾经堵过小米，不过小米见他虽然没有咬牙切齿的地步，也是极其鄙夷的。

“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

徐砚最讨厌麻烦，他曾经认为找一个麻烦的妻子，会是一个麻烦。顾天真很乖，也听话，各方面都满足她，他觉得他找了一个不麻烦的妻子。

可是，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等到他这个不麻烦的妻子消失后，所有的不麻烦，都变成了麻烦。

徐砚很久已经没有喝酒了，他去了美人香。

酒保大概觉得他有些面熟，主动给他搭话。

“一个人？”

“嗯。”

“找个人陪啊。”

“她走了。”

酒保笑，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看来，是和老婆吵架了？”

徐砚喝了一口酒，“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我和我老婆吵架了也喜欢喝酒，不过后来吵得更凶了，后来每次吵架了，我就买很多我老婆喜欢的东西，她就不吵我了。要不，你也试试看，帮你老婆清空一下购物车？”

徐砚放下酒杯，“清空了，她也不会回来的。”

酒保放下搽干净的杯子，凑过头来，“她外面有人了？还是你外面有人了？”

“都没有。”

徐砚干掉最后一口酒，“买单。不用找了。”

顾天真也不喜欢他喝酒，他还是少喝点喝了。

门口，他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徐砚。”

徐砚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滚。”

“徐砚……”叶梦幽扑了过来，“连你也不能原谅我吗？我没有做错，为什么吊销我的医师执照？顾善那个时候被送进去的时候已经感染了，我没办法……”

徐砚扔开叶梦幽缠过来的身体，正视她的眼睛。

“你就对我说一句，那时候你对他有杀的心吗？”

叶梦幽愣了一秒，随即猛烈摇头，“徐砚，我是一个医生，我不会杀我的病人。”

徐砚甩开叶梦幽，他失望的拨了拨头发。直到刚才他似乎明白了一点，为什么顾天真不能原谅他了。

是他太过相信自己，他太自负，刚刚叶梦幽嘴上说着假话，但眼里的狠色一闪而过，很快，但他看到了。

她是恨着顾善的。

顾善说的对，顾天真说的也对，连沈梦夏都是对的。

叶梦幽不会治好顾善，相信她，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

“滚得远远的，不要让我再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