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小声道:“我没后悔。”
而后,她又补了一句,“就是有点可惜,平日里揣着那么银子,竟没舍得买个精巧些的暗器放在身上,若到必要时,一命换一命,也不至于太亏。”
赵静怡闻言,用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这姑娘到底是几辈子没见过银子?
到了这时候,还想着是赚还是亏,真是奇了。
说话间,赵智已经走到了老皇帝面前,大笑着喊了声,“父皇。”
叛军将刀剑架在一众王公大臣脖子上,连皇后太子也没例外,只对赵毅还算礼遇,至少不曾刀剑加身。
只是老皇帝病了许久,此刻无人搀扶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坐在蒲团上怒骂:“你这逆子!”
赵智居高临下,不怒反笑,“我的所作所为都是父皇言传身教,如今我只是把父皇二十年前做的事重了一遍,您怎么就不高兴了呢?”
“住口!”老皇帝怒极,猛地咳嗽起来,好半天也停不下来。
“这也折腾了一整天了,既然儿臣已经站在您面前,就开门见山说吧。”赵智不耐烦道:“只要您在这祭天台上废了太子,传位于我,儿臣保证体体面面的送您去见列祖列宗。”
赵毅好不容易缓过来些许,登时又被气的脸色发紫,怒骂了一声“孽障!”
赵智面色不善的抬了抬手,身侧的将领立马就上前砍死了老皇帝的一命宠妃。
血色四溅,惊叫声顿起。
太子妃往太子身侧靠了靠,不由得瑟瑟发抖。
赵智道:“父皇没想好也无妨,那儿臣只好把您看重的这些个人一个一个杀了,等您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我再停下,您看如何啊?”
老皇帝咬牙没说话。
众人闻言皆是面色大变,赵丰更是一张脸都白了个彻底。
声落间。
赵智亲手提着刀走到了大公主面前,冷笑道:“父皇求了三年才求来的第一个爱儿,嫡出的长女,父皇向来最宠爱你,那便从你开始吧。”
赵静怡推开身侧的温酒,缓缓站了起来,冷冷勾唇,“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小肚鸡肠。果真是贱妾之子,难登大雅之堂!”
“赵静怡!”赵智大怒,举刀便朝她砍了下去。
“逆子住手!”老皇帝强撑着站起来,沉声道:“那是你亲皇姐!”
“什么亲皇姐?这么多年,她何曾有一日把我当成亲弟弟?”赵智怒极,刀锋悬在大公主颈边。
他讽刺的笑道:“赵静怡!你千娇百宠养大的好女儿,只会一遍又一遍说我的母妃是个害死她母后的贱妾!是!她的母后出身高贵,可那又怎样?还不是连自己的女儿都教不好,这般不知廉耻,浪荡成性,真该庆幸你那倒霉母后死的早。否则,岂不是要被你活活气死?”
赵静怡闭了闭眼,一掌朝赵智拍了过去,刀锋从她肩膀划过,血将白披风染红了一大片,如同开出了最艳丽的花,没得惊心动魄。
赵智连忙后退,身侧的将领齐齐拔剑刺向赵静怡,“找死!”
剑影伴随火光划过眼前,她闭上眼,想着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吧。
可身后忽然有寒风袭来,有人一把将赵静怡护在了身后,有温热的血飞溅在她脸上。
风声似乎在一瞬间停了。
两个拔剑相向的将领都愣住了,连将收剑回鞘。
赵智震惊万分,“应无求?你疯了!赵静怡缠了你那么久,难不成你还真对她动了凡心?你的大道不要了?你念了这么多年的佛祖菩萨都抛了不成?”
应无求左右都被刺了一剑,白色僧袍尽被血染,他道了声“阿弥陀佛”,面容平静的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赵静怡睁开眼,看火光映着在应无求身上,地上的血蔓延若红莲盛开。
她站在应无求身后,一字一句道:“你让开。”
应无求挡在她面前,纹丝不动,低声道:“殿下,莫要争一时之气。”
赵静怡红着眼,“你不愿爱我,又护我作甚?”
应无求道了声阿弥陀佛,说了句,“不可说。”
“又是不可说?应无求,你总是有那么多的不可说。”赵静怡苦笑,寒风入口,满心寒凉。
她一把推开他,“你留着命渡你的众生,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一条命而已,我赵静怡不稀罕!”
应无求伤重倒地,想说什么,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赵智!”赵静怡下颚微抬,一身骄傲如当年,“你够胆就杀了我,即便是黄泉路,我也比你先行一步,你这辈子,什么都比不上我。”
赵智怒极,刚提刀而起,温酒忽的冲过去挡在了赵静怡面前。
她袖下的手握着刀,心里慌得不行,面上却仍带三分笑意,用只有周遭几人才能听清的嗓音道:“瑞王今日上凌云山难不成就是为了算旧账不成?”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容我说句实话,王爷放太子在那好好待着,却跑来同一个公主过不去,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毕竟大公主能力再出众,老皇帝也没动过要把皇位传给女儿的心思。
“本王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轮不到你来教本王!”奈何赵智是个出了名的固执之人,直接略过温酒就便一剑刺向了赵静怡。
“长兄,你怎么来了。”不远处的谢玹忽然朝着前方开口。
赵智手一抖,剑就被大公主徒手折断了。
他后颈发凉,低头一看,竟是温酒握着匕首抵在了他的要害。
她不紧不慢道:“王爷当心些,千万别乱动,我这人胆子小,若是受了惊,手里的匕首拿不稳,伤着了王爷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