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萧峰此言,玄慈僧袍内紧握的拳头,却是微微松缓了开来,其略微显然有些紧绷的背影,却是忽然一滞之后,恢复往日的庄严。
果然,他赌对了!
玄慈明白,自己可是代表着整个少林派,如今他不仅输掉比斗,更甚至犯下诸多戒律,无疑严重损坏了少林派的百年清誉,他自然百死难逃其咎,但此刻,他这个少林方丈,自然是得想尽办法将少林的清誉挽救回来。
无疑,他刚才的说辞,是将矛头转向了慕容复,显然,他是想从慕容复的身上下手,寻找突破口,藉此挽回他少林派的清誉!
玄慈不愧是老奸巨猾之辈,此举一来可以引起慕容复和萧峰父子之间的仇恨,两方无论谁生谁死,他少林派都是大有利处,二来少林派在雁门关一役中的污点,亦可以推到他姑苏慕容氏身上。
这样一来,只要他玄慈自裁在众群豪面前,少林派也总算能够保住百年清誉,虽然手段有些下作,但玄慈一点都不后悔!
随即只见玄慈,仰头长长的吸了一口空气,然后一声长叹:“此人乃是老衲的挚交好友,老衲素来敬重他的为人,那日他向我言明,说契丹武士要大举来少林寺夺取武学典籍,老衲自是深信不疑,以致酿成种种大错,老衲却是时常悔恨不已!”
萧峰一声长啸,喝道:“方丈这挚交好友,到底是谁?”目光如电,在群豪脸上一一扫射而过。
“哎!”玄慈深深一叹,缓缓转过头来,凝视着萧峰,说道:“老衲这挚交好友,此刻已经不在人世,只怕他当时也和老衲一般,误信人言,才酿成这无意的错失,心中内疚,以致英年早逝,此刻再提及,已无任何作用,萧施主还是莫要再问了!”
说到这里,玄慈亦是继续道:“这位老友的姓名,老衲却不愿让你知道,老衲当年曾参与伏击令尊令堂,一切罪孽,老衲甘愿一身承担,要杀要剐,你尽管下手便是。”
萧峰见玄慈垂眉低目,容色慈悲庄严,心下虽是悲愤,却也不由得肃然起敬,说道说道:“那日雁门关外,中原豪杰不问情由,便杀了我那不会武功的母亲,你说此仇该不该报?”
“难道今日就因为他死了,便将此事一言揭过,天下有这等便宜事?此人既然已死,可他儿子后辈可没病没痛,父债子偿,天经地义,萧峰于这父母之仇上,决不妥协,还望方丈言明!”
听得萧峰此言,玄慈心知萧峰父子,决计是不会善罢甘休了,自己的目的显然已经达到,脸上的庄严之色不变,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虽不愿将好友名字,但既已作下了恶业,一直自责、隐瞒也是无用,罢了,老衲却也不愿隐瞒萧施主,当日假传音讯之人,正是慕容博慕容老施主!”
闻得玄慈此言,萧峰微微抬起头,眼光复杂的望了一眼慕容复,阿朱曾经和他说过许多当初参合庄内之事,同时对于慕容博,也是颇有提及,是以,对于慕容博这个名字,他自然不陌生,旋即转身对着玄慈道:“方丈此言属实?”
玄慈语气极低,似是缅怀:“自然属实!”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
同样,在场的武林群豪,脸色瞬间大变!
在场群雄大都知道,这姑苏南慕容的父亲,便是单名一个“博”字,难怪玄慈说此人已然逝世,这不正是指慕容博么?
放眼望去,能让玄慈方丈视为挚交好友的人,也是寥寥无几,但毋庸置疑,当年的慕容博亦如此刻的慕容复一般,都是声名赫赫的武林高手,和玄慈是挚交好友,那倒也说得过去!
综合玄慈所说,那假报音讯的怕真的就是慕容博!
此刻,回过神来的众人,顺着玄慈的眼光瞧去,但见他双目所注,却是深处大树底下,和王语嫣、阿碧两女站在一起的慕容复。
窃窃私语声环绕着广场,此刻气氛嘈杂,极是躁动,显然,在场任何一人,都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会是慕容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