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从铺子出来时,天上彤云密布,沉沉如坠。
天幕兜不住,稀稀拉拉往人间撒了一场飞絮。
三人站在屋檐下,仰头望着街道上方的天空,但见那飞落九天的点点白,纯净无暇,在暗淡的天色下显得十分醒目。
它们飘落在屋檐上,街道上,还有树梢和行人们的衣上。
烟儿探出手去,好不容易掬了一朵雪花,活泼地笑道:“下雪了吔。”
她伸回手来,那朵雪很快就在她手心里融化。
听崇仪说,这上京的雪往往是这样的,基本来得都气势汹汹。
满城飞雪,任他青苔瓦上深还是寒枝苦等春,不管百姓居所还是玉宇琼楼,顷刻都会白了头。
孟娬也伸手去掬雪,雪花落满手心,洁白剔透又大如鹅毛。
便是以前在小城里雪下得最大的时候,也不如有这样完整的雪花的。
果然,街面上很快就覆了一层雪白。
即便是行人匆匆,也没能将那层白色给踏没了去。
一场说来就来的雪把这街上的熙熙攘攘之感冲淡了许多,街上人也少了,稀稀疏疏地撑起了油纸伞。
有红的、黄的、青的,伞上有腊梅、有兰草,亦有青竹,看起来别有一番冷艳的韵味。
孟娬和烟儿等在屋檐下,崇仪去驾马车。
她动作倒是快,只不过驾来的马车好像不是她们三乘坐出门的那一辆啊。
孟娬眯着眼看着那马车从纷飞的雪天里缓缓驶来,听烟儿出声道:“那不是崇咸么?”
坐在车辕上驾车的有两人,一个是崇仪,另一个就是崇咸。
两人衣着干练、面色沉着,崇咸驾车熟稔、举止稳重,而崇仪坐他旁边曲着一条腿,透着一股飒爽英气。
孟娬一眼看过去,不得不说,莫名的很顺眼。
连烟儿也忍不住道:“虽然崇仪不够温柔婉约,但她和崇咸一起的时候,我觉得格外的般配,就好像他俩理应是这样。”
孟娬勾唇笑道:“这话要是让崇仪听了,估计她得炸毛。”
转眼间,马车就渐渐驶近,崇咸挽臂收缰,马车在孟娬面前停下。后面留下两道不深不浅的车辙印,很快又被落下来的雪给覆盖了去。
崇仪和崇咸跳下了马车,崇咸朝孟娬行礼。
崇咸驾的车是殷珩常乘的,现在孟娬见了他,就想知道殷珩在不在车里。
然而,还不待她开口询问,车帘便被一只手掀起,里面的人弯身出来,长腿一跨,下了地面。
他着苍青色长袍,黑发挽在脑后,身后素雪千丈,多添清冷,衬得这人丰神俊朗至极。仿佛连过往匆匆的行人、连一点点流逝的时间,都成了他的背景。
孟娬一见他,便勾唇笑道:“你怎么来了?”
殷珩抬眼看她道:“碰巧从这附近路过,听说你在逛街,过来看看。”
出行有暗卫,想知道她在何处并不难。